第40章 第七只

河水冰涼甘甜, 大舌頭淌過河水,舔在蛇腹上,並沒有什麽味道。就像用盆喝水, 不住地舔盆底的感覺。

譚香擡起毛茸茸的大腦袋, 用舌頭舔了舔嘴巴道:“咱們回洞?”

她感覺要是再舔下去, 小雲都得提前蛻皮了。

雲丹伸出蛇信子,舒坦地拉了拉蛇尾,慢悠悠地道:“回吧。”

活像一個剛被捶完腿的老太君, 本來就沒有骨頭, 現在都要沉到河底去了。

雲丹暗忱, 他原來怎麽就沒發現, 這長毛畜生還是有點用的, 怪不得都喜歡伸著舌頭,淌著大哈喇子互相舔。

雲丹仔細回想了一下……原因大概是,他每次見到點長毛的, 不出意外,當天都會進到他的肚子裏。

就算當天沒吃,那些獸人也不會不長眼地湊上來, 恨不得離他遠遠的。

雲丹吐著蛇信子,高傲地仰起頭顱對譚香道:“你很不錯。”

他現在有點不想吃她了,待他的真身暴露, 他就將她卷回洞裏, 專門給她安排一個美差, 服侍他洗澡。

要是用譚香的話來說,就是一個自帶舌療的搓澡工……

雲丹琢磨, 等到那時, 他一定要把今日受的氣都給補回來, 嚇到她屁滾刀流才好。

想象著豹子吃癟的模樣,雲丹心情非常好,頭一次自覺地立起脖頸,想主動爬上譚香的背。

還沒等他夠到毛,就被譚香一舌頭卷到了岸邊的大石頭上,劈頭蓋臉的一頓舔,邊舔邊說:“你這一身水,不擦幹了到處跑什麽。”

粗糲的大舌頭這會兒可一點也不溫柔,唏哩呼嚕的,把它身上的水汽舔到了半幹。

雲丹:“……”

“還‘你很不錯’,你以為自己是哪個五六十歲的老領導……不是,老獸人嗎?”

譚香都被他給逗笑了,這孩子,說話老氣橫秋的,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雲丹決定了,美差是肯定不會給她了,他剛才想的統統作廢!

雲丹惡狠狠地道:“你早晚有一天要後悔自己的言行!”

就是他說這話的時候,被舔得東倒西歪,著實沒有震懾力。

譚香鼻子裏噴出一股熱氣,輕飄飄地把他甩到了背上道:“你也早晚有一天要後悔自己說話這麽沖。”

就這個牛脾氣,這個小身板,以後得找個什麽樣的老婆?

長倆耳朵的都得瞧不上他。

譚香有點愁,這要是砸手裏了,小雲這孩子不會在家啃她這個老吧。

她還真有點理解她媽當初為什麽老逼著她相親了,瓜好不容易熟了,就怕爛地裏……

雲丹冷笑:“來日方長,我們走著瞧。”

總有你叫的時候!

譚香載著他,提步往山洞的方向走,慢悠悠地回道:“瞧什麽?”

雲丹:“……瞧誰能笑到最後。”

譚香笑了:“就你那脾氣,估計夠嗆。笑兩聲就翻臉,肯定笑不到最後。”

雲丹繃著臉也不是,發火也不是,小尾巴“啪啪”甩,咬牙切齒道:“譚、香!”

譚香:“哎,你尾巴抓緊點,別摔地上了,還得重洗。”

她一個大人,怎麽也不能老跟孩子鬥氣,譚香濕漉漉的大尾巴向上翹,剛好擦過了雲丹的頭頂。

雲丹一回頭,就看到了一個沒完全幹透的大尾巴,蓬松的長毛都貼在上面,來回搖擺。

“幹什麽?”

譚香:“我用尾巴給你出個謎題,你看看我模仿的是誰?”

雲丹不情不願地扭頭瞧,就見大尾巴擡起了尾巴尖,向上抻了抻,像極了某人高傲時的模樣……

緊接著大尾巴左右甩了甩,外層的皮毛炸開,將某只生氣時的氛圍模仿得惟妙惟肖。

也許是氣大了,雲丹已經麻木了,吊著眼梢冷眼看著這條膽大妄為的毛棍子。

譚香:“你猜出來是誰了嗎?”

雲丹冷笑道:“你祖宗。”

等著,總有你哭的時候。

她不是愛表演嗎,到時他讓她天天用尾巴模仿動物,一天一種,不模仿都不行!

譚香甩了甩尾巴,蹭了蹭他的蛇身道:“別生氣啊,我逗你玩呢,我模仿的這麽像,說明我認真觀察你啊。”

晃晃悠悠,太陽沿著天邊下落時,他們剛好到達了洞口。

譚香把洗幹凈的小雲放在了蛻皮上,走出山洞將已經晾幹了的“搓澡巾”叼了回來,放在了洞裏的空地上。

平時山洞裏就只有她一只,她也不覺得孤單,就是自言自語的次數有逐漸增多的趨勢。

多了一個小雲之後,明顯就有些不一樣了,要說哪兒不一樣,就跟單身人士養狗一樣,它也不用說話,只要在那兒喘氣,就會讓人有種治愈感。

可惜,小雲會講話……

譚香收拾好山洞裏的東西,把磨牙用的骨頭棒堆到了一處,就躺回了蛻皮做的窩裏。

她一過來,小雲就快速往裏面爬了爬,譚香不動聲色地打了個滾,把小雲逼到了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