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第2/3頁)

傅冕一直安靜聽著,屋內只一盞昏暗的燈,門開了一條縫,外頭月光爬進,同屋內昏暗的燈光交織,宋玉章的臉上陰影重疊,隨著風吹搖曳。

傅冕眼也不眨地看著他,冷不丁的,宋玉章轉過了臉,眼珠子也跟著一齊轉動著同傅冕目光相對。

宋玉章笑了笑,目光由冷轉柔,“怎麽了?”

傅冕伸出手,手指掐住了宋玉章的下巴,他凝神道:“竹青,你當初算計我的時候,是怎樣分析我的?”

宋玉章微微笑了笑,“又想吵架?”

“不,”傅冕低頭,鼻尖輕碰了宋玉章的鼻尖,“我只是好奇。”

“我說了,你可別動氣。”

“不會。”

“我沒有分析你,”宋玉章含笑道,“你還不知道那時候自己是什麽德行嗎?我都沒同你說話,你就恨不得往我懷裏生撲了。”

傅冕果真沒有生氣,他也跟著笑了笑,忽然好奇道:“這世上有沒有誰讓你遇過挫折?”

“你是指情感上?”

“對。”

“沒有,”宋玉章仰面躺下,實話實說,“一個也沒有。”

愛而不得是什麽滋味,宋玉章還真沒有嘗過,可這即使好奇也難辦,對他來說,愛,實在太唾手可得了。

傅冕坐在椅上,背後一陣風一陣月,才剛入秋的天氣,他不知怎麽就感到了一股涼意。

手背忽被拉住,“別多想,”宋玉章雖沒看他,語氣卻很柔,“阿冕,我不會再算計你。”

傅冕低著頭,看著自己被宋玉章拉住的手,上頭還殘留著宋玉章給他留下的一大塊傷疤。

他還是不信宋玉章。

內心仍有一個地方存在強烈的懷疑。

這樣的人,除非死,否則是永遠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的。

傅冕反握住了他的手,“睡吧。”

翌日,傅冕照常去了商會,作為新入海洲的商人,他人緣很不錯,看樣子也是打算常駐海洲,處處聯通人脈關系,對人都很客氣。

孟庭靜站在商會二樓,眼見傅冕同人寒暄告別,便揚聲道:“傅老板。”

傅冕一回頭,笑容溫和,“孟主席。”

孟庭靜居高臨下地打量他,以最挑剔逼人的目光去審視,也實在是覺得對方就是個普通的倒騰緊俏貨的普通商人。

就像那一回在河上碰見,他心有懷疑,卻是一無所獲。

那份懷疑早已擴散到了周遭的一切,因為懷疑得太多太廣,反而降低了那懷疑的準確性。

孟庭靜在心中道:“再一回,就再一回。”

“留步。”孟庭靜微一揚手。

傅冕留在原地,等著孟庭靜下來,他退步到一側,好讓來往的人能順利通過。

孟庭靜走下來,面向傅冕,微笑道:“傅老板最近在海洲生意做得很不錯。”

“還是承蒙商會關照,”傅冕感嘆道,“海洲可真是個好地方。”

孟庭靜道:“上回就說要去你家拜訪,不知今日是否方便?”

傅冕神色微微一怔,笑道:“孟主席要光臨寒舍,容我回去稍作準備如何?”

“不必準備,”孟庭靜道,“隨意一些。”

孟庭靜拍了下傅冕的肩膀,因為對此人表面愛護妻子實則花天酒地的真面目已了然於胸,孟庭靜這一下沒怎麽留手,傅冕肩上一麻,隨即便又笑了,他轉過臉,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傅冕車在前,孟庭靜車在後,傅冕一上車,便從車座下拿了槍。

他說過,他遲早有一天會殺了孟庭靜。

那就擇日不如撞日。

這倒也並非全然的沖動。

在他對付張常山這件事上,孟庭靜是個局外人,孟庭靜在海洲的確勢力不小,但那又如何?

現在他同張常山還未在明面上翻臉。

孟庭靜死在他那,張常山也只能捏著鼻子幫他善後,說不定張常山還要感謝他。

孟庭靜是孟家的獨生子,他一死,孟家不就又是一塊任人宰割的魚肉?

本來想留在後頭再處理這個人,既然孟庭靜都自己送上門來了,這麽好的機會,可不能浪費了。

傅冕早已殺人殺出了慣性,殺人可以有周密的計劃,也可以是偶然的起念,他不慌不忙,掌心輕輕摸著槍管,大白天,天氣也不錯,宋玉章應該是在院子裏曬太陽,等孟庭靜見到宋玉章的那一刻……

傅冕心道:“竹青,別叫我失望。”

東西巷在城西,並不算太繁華的地界,但是夠清凈,孟庭靜下了車,一眼看向朱紅的大門。

他邁步要上台階,忽然道:“你太太今日在家嗎?”

傅冕跟在他身側後方的位置,回道:“他身體不好,從不出門。”

一個有家有室市儈虛偽好色謙和的商人,這樣一個人,真是怎麽懷疑都沒有道理。

孟庭靜在心中幾乎可以確定是張常山搗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