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第2/3頁)

宋玉章重又被扔回了倉庫。

倉庫內亂得不成樣子,雜草鋪滿地,草垛也都摔得東倒西歪,宋玉章摸了一根幹草在面前看了一會兒後,將幹草放進嘴裏嚼了起來,若有似無地笑了笑,他想這地方這麽亂,一定是孟庭靜抄檢的緣故。

等到倉庫裏頭陷入昏暗時,傅冕來了,他一個人來的,帶來了粥和藥,他沒和宋玉章說一個字,只是把東西放下。

粥是白粥,宋玉章一向胃口好飯量大,這麽幾天沒怎麽正經吃過,將一碗白粥喝得香甜無比。

傅冕盤著手靠在倉庫的一側,整個人幾乎都隱沒在黑暗中。

宋玉章吃完了粥,又將藥也吃了。

消炎藥和退燒藥比金子還貴,也有助於他身體的恢復,沒道理不吃。

吃完之後,他呆坐了一會兒,轉過身又埋入了草垛。

倉庫內悶熱又狹小,氣味浮遊在空中,無孔不入地侵蝕著人的感官,傅冕放下手走了過去,蹲下之後提起了宋玉章的傷腿。

宋玉章側躺著,像是睡著了一般無動於衷。

傅冕解開了他腿上的紗布。

紗布解開的過程很疼,宋玉章的腳繃緊了,傅冕的手掌從他的腳指頭上摸過,捏了下他的大腳指頭,宋玉章腳微一顫,向後躲了躲。

藥粉灑在腿上,火辣又清涼,宋玉章小腿在傅冕的掌心裏微微顫抖,知道這是好藥。

“你同他是怎麽認識的?”

傅冕的聲音平靜而溫和。

宋玉章雙手墊在臉下,目光隨意地看著黑夜中的一點,“我在海上遭遇了風暴,他救了我,將我錯認成了宋家五少,就那麽陰差陽錯地就認識了。”

新的紗布貼在了傷口上,傅冕便纏邊道:“然後呢?”

“我從昏迷中醒來,第一眼見的就是他,他的樣子跟你差不多,都是白白凈凈的模樣,我心裏就很喜歡。”

宋玉章說得平鋪直敘,毫無感情,純粹的只是回憶往事一般。

傅冕給他包紮的動作也是很穩,聲音同樣是冷淡平靜,“繼續說。”

“說什麽?”

傅冕給他包紮好了腿,忽然人也躺了下去。

他同宋玉章面對面地躺在了草垛中。

他沒有提燈,倉庫裏是黑的,唯有兩雙眼睛彼此相對著反射出光芒。

“說你們是怎麽好上的。”

傅冕的氣息撲面吹來,竟是溫暖又柔和。

宋玉章輕笑了笑,“我這麽個人,見一個愛一個,沒什麽可說的,喜歡,然後把人弄到手,就這麽簡單。”

傅冕也笑了笑,“就像當初你對我一樣。”

“是的。”

“那為什麽沒有把我弄到手呢?”

宋玉章長久地沉默了,他緩緩道:“我已經說過為什麽,只是你不信。”

傅冕也不說話了,他伸手摟了宋玉章的腰,將宋玉章很輕柔地摟到了懷裏,“竹青。”

“嗯。”

“我給你個機會,讓你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好不好?”

“好。”

傅冕撫摸著宋玉章的頭發,柔聲道:“你去親手殺了那個戲子,我就相信你說的是真的。”

宋玉章一動不動。

“既然愛我,怎麽連這點小事都不願意做?不過殺一個戲子,就能解除我們之間的誤會,對你來說應該不難吧?”傅冕慢條斯理地卷了宋玉章的鬢發,低頭摸黑地用嘴唇在他面上摩挲了一下,“還是在你心裏,一個戲子都比我重要?”

“他是無辜的。”

“我知道,”傅冕手伸下去握了宋玉章的手,宋玉章的手不軟不硬,骨節分明,帶著低熱的溫度,像塊暖玉,“可我就想讓你親手殺了他,就當是討我的歡心,不行嗎?竹青……”

傅冕的聲音又軟又甜,令宋玉章想起從前那鮮花一樣的小少爺,撒著嬌地要葉竹青陪他一塊兒逛公園,只是現在他的要求是要讓他殺一個人。

宋玉章心中毫不失望訝異,他很明白,傅冕已經不是從前的傅冕,想要再次將他騙倒,絕不是簡簡單單三兩句甜言蜜語就能搞定的。

宋玉章道:“我不能那麽做。”

傅冕在他耳邊笑了笑,“我就知道,你滿嘴都是不要錢的鬼話。”

他話音落下,便又是伸手掐住了宋玉章的脖子。

宋玉章整個腦袋都陷入了柔軟的草垛中。

幹草簌簌而下地埋住了他整張臉,他在難捱的窒息中聽傅冕語氣冰冷道:“被你騙第一回 ,那是我蠢,我已經為我的愚蠢和膚淺付出了代價,現在是該矯正的時候了。”

艱難的喘息聲從幹草中傳來,傅冕估摸著時間抽出了手,他站起身俯視了被幹草掩埋的身影,目光中射出強烈的光芒,又一把將幹草中的人給拽了出來。

鼻尖對著鼻尖,眼睛對著眼睛,傅冕凝視了宋玉章閃動著瑩潤光澤的眼睛,平緩道:“我爹死了,被我氣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