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油燈昏暗,照不全漆黑的倉庫,宋玉章躺在柔軟的草垛上,心中什麽感覺也沒有,冰涼的綢緞從身上滑開,宋玉章閉上眼睛,面目柔和而平靜,安寧到了哪怕立時死了也可以去做一張完美無缺的畫像。

傅冕提起了他的小腿,手掌按在宋玉章腿上的傷口處,他用的力氣很大,然而宋玉章一動不動,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睜眼!”

掌心用力按了下去,像榨出汁水一般從薄薄的紗布中逼出了溫熱新鮮的血。

宋玉章慢慢睜開了眼睛,目光淡淡的,不能說是目中無人,只是很平靜,沒有一絲一毫的波瀾。

傅冕在他平淡如水的目光中將手掌滑下,一直摸到了他的膝蓋,掌心滑入膝蓋的內彎,猛地將宋玉章幾乎折成了對疊的模樣。

“看著我,”傅冕俯身過去凝視了宋玉章的眼睛,語中帶笑,笑中帶狠,“好好看著我是怎麽幹你的。”

一切都像是一場顛倒的錯夢,陳年的報應,宋玉章睜著眼睛,傅冕那雙多情的鳳眼冷得像冰,他們分明是要幹愛侶之間最親密的事,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柔情蜜意。

一寸一寸,緩慢得宛若一場殘酷的復仇。

傅冕的臉逐漸靠近,宋玉章胸口緩緩地呼吸,他仍然在依言看著傅冕,只是眼神已經有些渙散了。

“疼嗎?”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耳邊,嘴唇若有似無地觸碰了耳朵。

跳動著,像是有生命一般,陷入了他的世界。

沒有任何受辱的感覺,宋玉章只是覺得很悲哀。

他跟傅冕怎麽會變成了這樣呢?一切好像只源自於唐槿的一句“傅家那位少爺也就是命好,眼高於頂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等以後他若是繼承了傅家,我必得讓他們傅家栽個大跟頭。”

宋玉章聽了,轉過臉向林中少爺藏匿的方向微微一笑。

林中葉片細小地顫抖了一下,宋玉章漫不經心地想:不必等以後,他現在就可以讓那位漂亮可愛的小少爺栽個大跟頭。

報應,都是報應。

宋玉章輕聲道:“……疼。”

一聲輕笑在晦暗的倉庫中響起,“我聽說做這事在下面的會有些疼,”力道很柔,很緩,叫宋玉章緩過了那一陣起初的疼痛,耳廓裏填滿了傅冕溫情脈脈的聲音,“我心疼你,所以寧願自己受罪。”

宋玉章輕閉了閉眼睛。

“你呢?”

猛地一下,令宋玉章平靜的面色有了裂痕。

傅冕看著他變色的臉,面上神情似痛恨又似泄憤,“竹青,你那時是不是在心裏偷笑,想這世上怎麽會有這麽蠢又這麽賤的賤貨!”

疾風驟雨之下,幹草垛簌簌作響,草屑摩擦了身上的肌膚,背上又刺又癢,宋玉章想伸手抓住什麽來穩住劇烈飄搖的身形,然而伸手抓住的只有幹草,毫無依仗地只能越陷越深。

傅冕忽然一把將他抱了起來。

宋玉章低低地出了一聲,那一聲似咳非咳,似喘非喘,含混地堵在喉嚨裏,宋玉章的嘴被狠狠地叼住了。

傅冕托抱著他,一刻不停,舌頭搗進了他的嘴裏,帶著絲絲清冽的酒香。

宋玉章悶哼了一聲,背撞在了倉庫的木板上,木板粗糙,布滿了倒刺,宋玉章感到自己越來越熱,意識逐漸流離,昏沉混沌之間,宋玉章渾身發顫地一緊,頭臉向後靠在木板上微微脫力地側歪到了一邊。

悶熱的倉庫,汗水布滿全身,宋玉章已經完全失了力氣,他只模模糊糊地感覺傅冕將他又放在了地上,他聽到傅冕似乎在他耳邊語氣冰冷地叫他睜眼。

宋玉章吃力地半睜開了眼,在前後搖晃中看到了高挺的鼻子、緊抿的嘴唇、還有滴著汗的下巴……他忽然有些認不出面前的人,這是傅冕嗎?傅冕是這個樣子嗎?

“告訴我,被男人幹的滋味如何?”

宋玉章手指摳著木板中的縫隙,低低道:“阿冕……”

傅冕有一瞬的停滯,隨即便掐了宋玉章的脖子,“我殺了你!我一定要殺了你!”

宋玉章恍若未聞,他閉著眼睛,面上神情全恍惚了。

宋玉章無意去閃躲,也沒有力氣去閃躲,他輕閉了眼睛,腦海之中天旋地轉,傅冕的聲音似遠似近地不知道還在說些什麽,又是拉住了他的手臂讓他坐了起來。

“裝什麽死?”

傅冕緊抓了宋玉章的手臂,“原來我真是一點沒看錯,果然是天生的賤貨……”

宋玉章一點聲都沒有,頭向下一垂,滾燙的臉貼到了傅冕的頸側,傅冕側頭一眼看過去,發覺宋玉章雙目緊閉,嘴唇微微張著,已在他肩頭昏了過去。

一槍托過去,小兵被砸了個頭破血流,這是二十三師的地盤,小兵們雖然身份低微,但也自認是半個大爺,豈能容他人砸頭?立即便憤怒地撲了上去,隨後便被打得“哎哎叫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