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頁)

“田先生,請坐。”

聶飲冰伸手請田光耀入座,坐下之後便直抒胸臆,請田光耀為他空口畫像。

田光耀人呆了一瞬後,道:“這……我未必畫得來啊。”

“不妨一試。”

聶飲冰的態度很堅決,田光耀也算是見多識廣,知道這是不好說話的主,便取了畫板紙筆,悉聽尊便。

“他生得一張不長不短、不寬不窄的臉,從正面瞧會覺著他面頰微微有些凹陷,濃眉,濃得不粗野,長眼、雙眼皮,睫毛卷曲,很長也很濃,高鼻梁,從側面瞧鼻子很挺,嘴唇不厚不薄,上嘴唇微微凸出一個尖,臉上一個斑點也沒有。”

田光耀聽得發昏,小心翼翼道:“敢問是男是女?”

“男人。”

田光耀拿著筆按照聶飲冰的描述下筆開始繪畫,然而沒畫幾筆便被聶飲冰叫了停,“臉有些長了。”

田光耀此生都未覺著畫畫是如此困難之事,在聶飲冰的指手畫腳之下,他忍無可忍地說道:“聶二爺,您不如等我畫完再說像不像。”

聶飲冰覺著田光耀簡直是無理取鬧。

下筆已經錯了,難道還能畫出個好結果來?

他雖真的閉口不言,但卻是田光耀沒畫幾筆,他便搖頭,田光耀看在眼裏,覺著聶飲冰簡直是在無理取鬧。

田光耀畫完之後,又被聶飲冰挑剔得一無是處,恨不得立即摔筆走人。

正在這時,聶茂及時趕到,說田光耀肯定是畫累了,讓他先休息休息吃點東西再畫。

聶飲冰對此只評價了兩個字,“飯桶。”

田光耀氣得險些撅過去。

聶飲冰離開後,聶茂給田光耀悄悄塞了個信封,同時說盡好話,大意是我家二爺人不壞,只是所思所想所言所行都有些異於常人。

田光耀看在錢的面子上也不再多說,只道:“大爺和小少爺都是那樣的好性子,二爺可真是與眾不同。”

聶茂嘿嘿一笑,“二爺就是這樣。”

聶茂安頓好了田光耀又去看聶飲冰,聶飲冰正立在花樹下。

“二爺,田先生是海洲畫人像的行家,您耐心些,一定能畫成的。”

聶飲冰一言不發的,心裏對田光耀的本事很看不上,他目光凝視著不遠處一棵正在悄悄結果的石榴樹。

“他愛吃石榴。”

聶茂聽了這一句沒頭沒尾的話,道:“誰?”

聶飲冰沒回答。

聶雪屏說他那句話會引起誤會,聶飲冰便一夜未睡,輾轉反側地怕趙漸芳因他這句話已經死了。

若是趙漸芳真死了,他該怎麽辦?

其實他也無非還是那句話。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宋玉章仍是立在二樓長久地看著銀行往來的人群,人倒是不少,只是人再不少,這些普通人的那點存款也還是不頂用,就算只存不取,月底那十萬美金都未必拿得出。

沈成鐸昨天晚上來了趟宋家,宋玉章看他焦急,心中很明白他越是將沈成鐸往外推,沈成鐸便越是覺著他有什麽好處瞞著想獨吞。

宋玉章雙手扶在欄杆,深深地低下了頭。

沈成鐸那裏願意給一千萬美金。

一千萬美金……

三千萬美金都保不了宋振橋的一條命,一千萬美金有什麽用?

沈成鐸不是什麽好糊弄的人,他若收了這一千萬美金,想必海洲會有不知多少眼睛日夜都盯著他與宋氏銀行,到時候真是想脫身也難。

若有這一千萬……又不知能將銀行撐到何時……

說不定沈成鐸慢慢會放松警惕,到時他再……

宋玉章眉頭緊緊地皺了起來。

即便是這樣的絕境,他能脫身的路也不止一條,如若順利,說不準他也能帶走一大筆錢遠走高飛。

可他脫身了,余下的人該怎麽辦?

宋玉章目光落在銀行大廳之中。

來往人群同昨天未曾有什麽分別,依舊是熙熙攘攘、一無所知。

宋玉章雙手緊握住欄杆,額頭輕碰在冰冷的木頭上。

柳傳宗站在一旁,始終靜靜地陪著他。

待到中午時,宋玉章道:“去吃飯吧。”

柳傳宗陪同宋玉章去了銀行附近的一家法國餐館,宋玉章要了兩客的套餐,套餐中配了足有八杯酒,服務生給他倒酒時,便被宋玉章指揮道:“倒滿。”

服務生略微有些驚詫,向他解釋道這些酒不過是為了配菜,淺嘗則指即可。

“倒滿。”

宋玉章喝足了那八杯酒。

賭,他倒是不擅長,喝酒,卻可以算是海量。

八杯洋酒下肚,他面不改色,只是肚子撐得慌,連菜也沒吃下幾口。

田光耀也吃不下菜。

一上午,他以驚人的速度畫出了三張畫像,聶飲冰的評價始終是沒變過——“難看”,同時用眼神與表情含蓄地罵他是飯桶。

田光耀本來就生氣,偏聶飲冰沒有食不言的習慣,吃飯的時候也一直在挑剔他的畫作,挑剔來挑剔去,田光耀聽出了聶飲冰是個門外漢,倒也不是嫌他畫得不好,而是嫌他畫出的人物不夠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