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第2/3頁)

陳翰民找衣服,先是粗心,後又太過用心,對船員遞來的服裝挑三揀四了許久,起初只想找合身的,越挑越魔怔,甚至嫌棄起了款式,起了小小的口角。

“這位先生,我們是來救人的,哪會帶什麽好衣裳呢?您這不是強人所難嘛。”

“我就要件合身能穿的。”

“這不都是。”

陳翰民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理取鬧,忙撿了身差不離的衣裳帶了回去,回去的路上,他邊走邊想,發覺宋玉章好像有控制他思想的能力,對此感到既心驚又興奮,心想自己也許真是愛上宋玉章了。

這一場小戲劇馬上就傳到了孟庭靜耳裏。

海面漆黑一片,孟庭靜單腳翹著正在夜釣,聽船員一五一十地講,聽的時候他始終面無表情,聽完後他笑了一聲,夜裏黑,船員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光從他的笑聲中也覺察的出少東家的笑是會叫人吃苦頭的笑。

“船上不是有我兩身衣裳,給他送一套過去。”

船員很驚訝地張了嘴,小心翼翼地確認,“哪一身呢?”

“隨便。”

船員轉身要走,又聽孟庭靜道:“顏色淡的。”

第二天天亮,陳翰民幫宋玉章一起穿襯衣時,船員敲了門,送來了一身“好衣裳”。

陳翰民對自個昨夜魔怔一樣同人口角的事挺忌諱,拿了衣裳趕緊關上了門。

“怎麽又換了一身?”

宋玉章襯衣穿了一半,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陳翰民面紅耳赤地把手裏衣裳遞給他,“這身漂亮。”

衣服確實漂亮,看樣子像是舊衣裳,漿洗過的柔軟,樣式很利落,剪裁也很得當,宋玉章上了身,發覺大小也差不多,只稍微有些不合適的地方,腰身那大了一點,褲管也空蕩蕩的,只是現成衣服能這樣合身已算不錯,宋玉章在浴室裏的鏡子前照了照,不錯,確實漂亮。

體面地下船,然後開溜,這就是宋玉章的打算。

陳翰民對宋玉章的打算一無所知,手指從他的領口滑過,目光癡癡的,“宋先生,真漂亮。”

宋玉章笑了笑,食指屈起,關節輕點了下他的額頭,“小黑炭。”

陳翰民臉紅了,緊張道:“真有那麽黑嗎?”

宋玉章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怕,男人黑點也沒事。”

兩人在船艙裏又說了會兒話,陳翰民抱著失戀的心態對宋玉章親了又親,知道下了船,許多事情都要有變故,所以可勁地珍惜這最後一點時光。

船員們通知快要靠岸,陳翰民只能先走,他家裏人必定在船下迎接,要讓他們看出什麽,他一世清純之名毀於一旦,在海洲要不好做人了。

宋玉章微笑著與他揮了揮手,心中毫無留戀,陳翰民現在太黑了,他不喜歡。

他心裏牽掛的就只有兩樣,一是他那一箱錢,船員們打撈上來之後不知能領回多少,銀行肯不肯認,這都很難說,也不必太牽掛,千金散盡還復來,他不是沒那個本事再掙回來,二是那位白皙俊俏的舊情人,曇花一現地消失不見了,讓宋玉章的心裏很沒底。

雖然牽掛著,但絲毫不妨礙宋玉章神清氣爽、心情絕佳,萬事在他心中的分量都不如他自個重,他如今全須全尾毫發未傷,大難不死還穿了一身漂亮衣裳,宋玉章低頭輕嗅了嗅,衣裳還挺香,所以他也挺美。

幸存者們從船艙湧向甲板,朝岸的方向眺望,宋玉章走在人群末尾,站立一會兒又興趣缺缺地轉頭繞了回船的背面,懶靠在欄杆上看海與初升的太陽。

海上漂泊幾日,對這太陽幾乎產生了厭惡之情,此時已得救,心境又大不相同,宋玉章出神地看著金燦燦的太陽,心中很想要吃煎得兩面金黃的荷包蛋。

“挺合身的。”

宋玉章回頭,舊情人正立在他身後,穿得同他差不多漂亮,臉很白凈,一雙眼睛瞳仁尤其的黑,笑眯眯的。

宋玉章在船上得到了休養,精神與身體都好了很多,打量了一下對方,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也沖他笑了笑,“你的?”

孟庭靜點點頭,他手插在兜裏,姿態天然的有些高傲,他人生得白皙俊美,在宋玉章的眼中,頗像是電影中不可一世的男主角,“穿在你身上,倒是很不錯。”

宋玉章笑道:“你的衣服,自然不錯。”言語中自然而然地帶了親昵的味道,絕不讓人察覺他壓根已將對方忘得一幹二凈,連名字都不記得了。

孟庭靜站著不動,背上的肌肉一點點緊繃了,他發覺與宋玉章對話很需要一些勇氣與防備,宋玉章的面龐、笑容與聲音是極富攻擊性的,仿佛刻意地要擊潰人的心靈,馴化人去做他的奴隸。

孟庭靜迎難而上地露出了一個邪惡笑容。

宋玉章被他一笑,果然笑容就有些維持不住了,心道:“這人笑的真是邪性,難不成是在向我發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