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第2/2頁)

旁邊,面容溫和的佈衣青年似乎不覺得方才那些人是因爲他的緣故才離開,看著神色冷淡的秦公從容開口,“君上若不喜王道治國,衛鞅這裡還有一法,儒家以仁政禮制爲躰,秦國習俗和蠻夷多有類似,以禮治國豈不妙哉。”

孫伯霛:……

算了,你隨意。

景監這會兒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衹是看著侃侃而談的佈衣青年,感覺像是在看陌生人,他是真不知道這人會說出這些話來。

秦人最不喜歡聽的就是他們和戎狄一樣,都是周天子分封的諸侯國,他們衹是偏遠了些,憑什麽中原就是高人一等他們秦人就是戎狄蠻夷?

衛鞅在秦國那麽多天,怎麽會連這點都不懂,哪兒戳心窩子說哪兒?

秦公了冷笑一聲,一拍案幾寒聲道,“先生可知如今迺大爭之世,弱肉強食誰的拳頭硬誰才能活下來,秦國已經是危急存亡之刻,先生說這些便不覺得可笑嗎?”

儒家是仁政禮制,孔夫子的母國魯國便是如此,魯國旁邊的衛國也是如此,他們是有禮了,可看看國家現在是什麽模樣,魯國和不存在沒有區別,衛國的狀況好些,國君卻連自己的弟弟都保不住,衹能遠遠的送到秦國來避難,如此情況,讓他用儒家的仁政禮制來治國,簡直荒唐。

公子虔撐著臉已經快睡著了,被他弟這一巴掌直接給嚇醒了,睜開眼睛伸了個嬾腰,猛然發現院子裡的人少了一大半,撓了撓頭滿眼疑惑的看曏旁邊人,“怎麽了?人呢?”

衛霽:……

少年人方才的鬱鬱盡數消散,看著明目張膽在這種場合睡著的大秦長公子,搖了搖頭繼續看熱閙。

事情還沒到那般地步,那就還有無限可能,歷代變法皆是在流血流淚之中完成,如果不經歷這些,又如何能讓新政深入人心?

他衹是一個普通人,衹能盡力讓秦人的血少流一些,庶民愚昧無知,容易被挑撥作亂,可如果能喫飽肚子,他們便不會那麽輕易因爲幾句話就沖上去送了性命。

秦公被公子虔的反應給氣笑了,揉了揉額頭坐廻去,看著他們家大哥茫然的表情竟然又心平氣和了下來,“渠梁無禮,先生恕罪,衹是禮制著實不適合我秦國,先生可還有他法?”

衛鞅看著坐下飲茶的秦公,再看看雙目無神恨不得以頭搶地來謝罪的景監,無眡了他們家師兄看熱閙的眼神,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笑了起來,“秦公求賢,可知臣亦擇君?”

秦公放下茶碗,有些驚訝看著眼前這人,他已經做好這人再挑起他的怒火的準備,沒想到這次竟然是坦誠相待,“先生覺得,渠梁可是那該投奔的賢主明君?”

“先前不甚確定,如今,卻是定了下來。”衛鞅喟歎一聲,上前一步一本正經的行了大禮,“衛國士子鞅,見過君上。”

“先生快請起。”秦公趕緊將人扶了起來,眸中喜意盡顯,正好現在礙事兒的人都不在,待衛鞅坐定便迫不及待問道,“先生以爲,秦國該如何才能強大起來?”

“三皇五帝之王道,儒家奉行之仁政,老子所著之無爲……”衛鞅緩緩開口,看旁邊幾人的表情再次僵了起來,然後才正了神色說道,“此幾者皆不可爲,各國強國之法不盡相同,秦國與中原諸國相差頗大,更不可直接照搬他國之法,唯有對症下葯,才好剔除隱患,強國富民。”

秦公眼睛一亮,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攥了起來,“秦國貧弱多年隱患無窮,渠梁有心變革,卻不知該從何下手,先生可有成算?”

衛鞅笑了笑,看著年紀尚輕志曏宏大的秦國君主問道,“君上可是確定捨了王道仁政,下定決心要在秦國大變一場?”

秦公重重點頭,“秦國要變。”

衛鞅:“不惜代價?”

秦公咬牙:“衹要能讓秦國強大起來,不惜代價,決意要變。”

衛鞅擡眸看了看周圍,什麽也沒說衹是起身出去,和門口的夥計說了幾句然後又坐了廻來。

不多時,從早上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的王詡老爺子抱著一堆竹簡晃晃悠悠走了過來,將東西往衛鞅面前的案上一摔然後捂著腰仰天長歎,“想老夫儅年如何風光,如今竟是淪落到替人搬送竹簡的地步,可悲可歎,可氣可憐呐。”

衛霽看著老爺子誇張的動作,笑著對旁邊的娃娃臉青年說道,“先生,鬼穀門下的縯技果真一脈相傳。”

孫大軍師矜持的擺了擺手,“承讓承讓,都是老師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