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那之後的幾天也都是那樣過的。

顧修寒一到夜裏就不安分。

簡直像偷情一樣。

而阮語也每次都是嘴上嘟囔著“今天晚上不要再過來了我想好好睡覺”,然後實際上也不設一個門禁,每天晚上眼睛亮晶晶地團在小魚窩裏等著挨親。

這樣的情況一直持續到幾天後顧修寒啟程離開。

只是外出半個月而已,阮語也不知怎麽,竟感覺比之前顧修寒駐紮邊境星的一年都難熬。

幼崽時期的重度分離焦慮在長大後並沒見多大好轉,在戀愛後更是一發可不收拾。

阮語每天都要和顧修寒用全息通訊黏糊很久。

只不過全息影像能模擬出的感覺有限,而且真要和全息影像做點兒什麽也有些詭異,仿佛在非禮空氣,所以兩人頂多是抱在一起膩膩歪歪地說說話。

用全息影像聯絡時,顧修寒身後的背景一直是機甲駕駛艙,他這次出行沒乘坐星艦,而是駕駛私人機甲。

即使是在帝國文明已征服了星辰大海的時代,星際旅行的航線也並不是輕輕松松就能開辟出來的。別的不說,單是星艦躍遷點的安置工程就動輒需要消耗天文數字級別的經費,許多在帝國星域版圖中被定義為“偏遠”,或者雖然不偏遠但是“缺乏開發價值”的行星可能永遠都享受不到開辟星艦航線的待遇,平民也沒有任何手段前往那些星球。

當然,對於擁有私人機甲的將官而言星艦並不是必需品,權限級別達到一定程度的機甲在帝國星域內是暢通無阻的,航行速度比星艦還快一些。

這樣看來,顧修寒去的大概是偏遠星域。

至於究竟是哪裏,阮語的好奇並沒能持續很久。

因為有一個比“顧修寒行蹤神秘”更大的問題出現了。

那就是阮語的第二次求偶熱發作了。

這次發作確實有些突然,比預計的日期提前了一大截,但也不能說是毫無理由。

畢竟從確認關系到現在,除了最後一步兩人能做的都做得差不多了。

而且還是反反復復……

像一株纖弱素凈的小植物,離花期尚遠,花苞才丁點兒大,且被蠟綠質硬的花萼矜持地、密密實實地包裹起來。

小植物對開花沒多大熱情,本來打算糊弄著隨便開開就得了,結果卻被劈頭蓋臉的營養劑浸透了,澆熟了,莖葉不住地抽條、吐芽,連花苞都膨鼓了幾圈,肥碩得花萼快要兜不住,從頂端露出一點粉粉紅紅的顏色來,飽滿的花瓣擠著掙著要開。

可偏偏在它迫不及待要開花時,成天盯著它灌營養劑大力催熟的那個人又因為自己不在家,不許它開了。

害得小植物憋脹得要命,也氣得夠嗆。

智腦上的通訊請求已經響了有一會兒了。

阮語像只燒熟的小蝦米一樣,委屈又難過地蜷在顧修寒床上,嘴唇抿成紅艷的一線,賭氣不肯接。

顧修寒已經在回程的路上了,但還要兩天才能到。

配偶該在的時候不在,通訊請求必須狠狠晾到十分鐘以上。

這次求偶熱比第一次兇猛得多。

說不上是好事還是壞事,這次的症狀和第一次相比有變化,體溫雖然也升高了,但不像普通的發燒那樣頭暈犯困嗓子痛。

但這次的不舒服是一種百爪撓心般的空乏感與內部的微妙麻癢感。

以及補充多少水分都得不到任何緩解的,不止咽喉,而是彌漫在全身的深度焦渴燒灼。

只是形式不同,論嚴重程度的話,未必比上次好。

本能告訴阮語只有顧修寒身上那種霜雪的味道才算是水源。

症狀的變化是基於親密關系的變化,這次求偶熱發作時阮語的認知中存在著明確、唯一且好感強烈的求歡對象,因此孕育優質後代的生物本能爆發至極限,來勢洶洶,孕囊內膨熱紅脹的黏膜渴求著來自那位確定配偶的“遺傳信息”,緩解常規發熱症狀的藥物已經起不到任何效果了。

亞雄性人魚求偶熱爆發時,除去身體的不適感,還伴隨有行為改變。

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築巢行為。

在繁衍期間,雄性人魚會為配偶提供安全寬敞的巢穴,巢穴類型視居住區域內的資源而定。資源短缺的情況下會使用石塊、珊瑚或大型水生物遺留的硬殼簡單圍攏出一片空間,條件允許的話則會為配偶占領某座小島上的洞窟。

而亞雄性與雌性則會使用大量海草之類的柔軟物對巢穴進行布置填充,以便迎接脆弱嬌嫩的新生命。

顧修寒在軍隊待久了,習慣了實用至上、簡潔剛硬的生活方式,臥室陳設走性冷淡風,就連監獄的監室都比顧修寒的臥室花哨些。別的也就算了,床鋪得不夠軟就很難忍,身嬌肉貴的小人魚睡慣了又厚又軟的床墊,在顧修寒這裏趴久了硌得渾身肉疼,加上配偶不在身邊,種種環境因素使阮語的築巢沖動比一般人魚還要強烈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