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能是這一年多來被反復禁止的谷欠念終於反噬了。

不過是幫阮語穿個襪子,全程也就不到半分鐘,那雙腳丫的溫滑以及襪尖的軟膩感一直殘留在顧修寒掌心和指腹,一整天下來,做什麽都抹不掉。

那些觸感帶來的刺激太強,顧修寒當晚就做了場夢。

具體場景他醒來就不記得了,大腦本能地屏蔽掉了許多細節。

他只記得一幕——

夢裏,他將阮語細仃仃的腳踝握在手裏。

阮語的腳腕看著極瘦,像薄薄的皮膚緊繃住骨頭,沒肉。可手指輕輕一捏上去,就會凹下一點柔韌的弧度……是覆著些軟肉的。

捏得稍稍用力,就會沁出抹粉。

和現實中一樣。

接著,顧修寒將阮語拽向自己。

之後的事情他不記得了,只是莫名殘留著一些綺艷靡麗的印象。

夢裏的阮語眼圈紅紅的,濕漉漉的睫毛黏成幾束,低垂著眼不敢看他,一把薄嫩的嗓音,抽噎著讓他放手。

另一只沒被束縛住的腳半擡不擡的,像是想將他踢開,卻又狠不下心傷害重要的親族,只好鼻尖一抽一抽地任由他欺負,帶著哭腔小聲罵他是變態。

……

顧修寒坐在黑暗中,口幹舌燥,心跳失衡,一身熱汗浸透了睡衣。

他似乎在夢中強迫阮語做了些什麽。

而阮語的反應……確實很像他面對顧修寒時會有的反應。

不喜歡,卻因為太乖,哭著順從。

顧修寒極少做這種下作不堪的夢,他一向克制到骨子裏,這些事他連想都不允許自己多想。

他強行扭轉思緒,調低室內溫度,試圖用深呼吸平復躁動。

然而滾動在小腹中的火團長期得不到紓解,不肯再受主人的鎮壓,越燒越熾烈。

他看起來冷肅如常,可那具沉涼的殼子裏面,連腑臟都快燒成灰了。

熱度半天消不下去,顧修寒也睡夠了,索性起身換上一套制式訓練服,打算去訓練室耗一耗過剩的體能。

那名對阮語動了歪心思的男傭人在午飯後就被辭退了。事實上,他什麽都沒做,僅僅是冒出了一個不該有的想法。

可一旦想了,有谷欠望了,他就變成了一個需要排除的安全隱患。

因為沒有人敢保證自己在任何情況下都能維持理智,永遠只做正確的事。

谷欠望是行動的種子。

顧修寒本以為遠遠避開就能讓那顆種子幹癟凋亡,可情谷欠與思念不停澆灌,使它愈發得到滋養,種皮撐得鼓脹泛光,隨時都要破土而出。

那些被禁止,被抑制的一切……遲早會自行找到出口。

顧修寒紮好訓練服的皮帶,緩緩吐出一口氣。

……

翌日。

早餐時間。

分化期消耗了太多能量,阮語這段時間吃得多餓得快,一覺醒來,平坦的小腹都餓得微微凹了進去。

因此最近阮語吃飯相當積極,早早就守在桌邊,眼巴巴地等吃的。負責備餐的傭人憐愛得不行,趕緊送來幾碟魚片和海菜讓他墊肚子。

阮語吃東西一口能比別人多嚼十幾下,他慢條斯理地吃了一會兒,轉眼見一旁的沈婧雅正單手拄腮望著智腦,眉頭微蹙,神色有些犯難。

“阮阮,”沈婧雅察覺到阮語好奇又擔心的視線,擡手招呼道,“你過來幫你修寒哥看看。”

阮語趕緊往嘴裏塞了一塊魚肉,屁顛屁顛地拖著椅子湊到沈婧雅旁邊:“什麽呀?”

沈婧雅指尖在桌面上一劃連上智腦——智能家具時代,是個光滑平面就能當光屏用。幾張身份卡標準照浮現出來,男女各半,共同點是年輕,而且個個都長得好看。

“前幾天管理局那邊傳過來的,都是基因匹配度勉強達標的,最多是50%,但3S級本來就不容易匹配,50%就算不錯了……”沈婧雅挑了幾張照片放大,好讓阮語看清楚,“你覺得你修寒哥能喜歡什麽類型的?”

帝國婚戀自由,不過為了讓人們能在上千億的星際人口中尋覓到最契合的那位配偶,基因管理局會向達到適婚年齡的公民提供一些匹配方案,全憑自願,僅供參考。

顧修寒才三十出頭,在平均壽命兩百歲的星際時代不算大齡,沈婧雅也不像古地球人那樣熱愛逼婚。她會惦記著顧修寒的情感問題,只不過是擔心顧修寒太孤單。

顧修寒的精神問題在阮語到來後的這十幾年中扭轉了許多,但性格仍然冷漠封閉。他沒有個人愛好,日常埋首於軍部公務,閑暇時就自己給自己加訓,像台戰爭機器,平時還能說上幾句閑話的人除了沈婧雅和父親顧戎,也就是他一直當弟弟照料的阮語……沈婧雅不可能不憂心。

“唔……”阮語面頰鼓著,慢騰騰地嚼著魚肉,被問住了。

不是他不關心顧修寒,但顧修寒在這方面實在是鐵樹般不見開花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