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如果虞惟在妖族的教導下長大,那麽她就會知道這種冥冥之中相連的感受,是妖族對和自己擁有血緣關系族人的一種連感。

妖界實行母系氏族制度,以母女的血緣紐帶來代代傳承母系一脈的力量,父親相對而言不那麽重要,最多是錦上添花。

雖然妖界也有常規的婚姻習俗,但並不是必需品。妖族骨子裏自由野性,女妖修去父留女是很常見的事情。

所以血緣連感便很重要了,一個夠成熟的妖族,甚至能以連感來判斷其他妖族與自己血緣關系的親疏遠近。

身份可以偽造,但連感做不了假。

虞惟什麽都不懂,她只覺得怪怪的,尤其是當那個青年看向自己的時候,這種感受達到了巔峰。

就好像心被細線輕輕地扯了一下。

“小惟,怎麽了?”寧素儀發現她神情不對,關心地問。

少女捂著胸口,有些迷茫又懵懂,“不知道……感覺這裏悶悶的。”

她平日裏很皮實,能吃能睡的,連感冒都沒有過。

寧素儀頓時蹙起眉毛,“是不是最近太累了,沒好好休息?走吧,我們找個僻靜的地方,你變回貓好好地睡一覺。”

一聽這話,虞惟頓時開心起來,她立刻將台上的青年拋在腦後,樂顛顛地隨寧素儀離開了。

她完全不知道,當試煉台上的虞承衍看到她的時候心中掀起何等驚濤駭浪,也不知道她果斷地離開後,虞承衍差點就沒有理智地要追上去。

他耗費了全部力氣,才勉強讓自己留在原地,假裝白浩真人的義子,展示了白浩劍法。

修仙者經常一閉關就幾十上百年,尤其是如白浩這樣隱居的修士,忽然多出一個義子來並不算太奇怪,只要虞承衍會他的劍法,就是最好的作證。

畢竟——哪怕是修真界的大宗主們,也不會想到竟然有人能夠掃一遍他人的留影石,就能將對方的秘技如此爐火純青的使用出來,這太超乎修仙者的想象了。

樓閣之上,谷廣明神采飛揚,掩蓋不住對虞承衍的滿意自得。

他的身邊,其他門派的宗主感慨道,“谷宗主,你可真是悶聲做大事啊。白浩真人出了一個傳人,這消息我們都還沒收到,人竟然便已經被你籠絡了。”

“老弟此話差矣,我可沒有籠絡這孩子的本事,只是因為他破境的機緣就在我門下,所以恰巧而已。”谷廣明呵呵笑道。

其他的宗主們或是恭喜或是感嘆,心中都不由羨慕又遺憾,只恨這機緣怎麽就不在自己門派之中,錯過了這麽一個強有力的年輕修士。

另一邊,虞承衍也一直在隱忍等待,讓自己不要太心急,不能讓外人發現虞惟對他的重要性。

晚上,谷廣明設宴邀請所有宗主們,在席上正式地介紹了虞承衍,話裏話外已經將他當做玄天子弟。虞承衍心不在焉,並沒有反駁。

等到晚宴結束,谷廣明又私下與他聊了半個時辰,又是一頓拉攏,最後給了虞承衍極高的權限,讓他隨意去各個山峰找人。

虞承衍回到自己的住所時已經夜深人靜,他坐在桌邊,手指摁著自己的鼻梁,太陽穴一直隱隱作痛。

他一向對這種酒宴敬而遠之,更別提心裏裝著事情,一晚上都要不動聲色,心頭焦躁的火烤得他生疼。

但不論如何,母親還在玄天仙宗,便是最好的事情。

至於怎麽找人……他只知道虞惟是外門弟子,可玄天仙宗擁有整整十二座外門山峰,找起來估計要費些時間。

他已經失去她三千年那麽久了,他一刻都不想再久等。

這麽多年的煎熬痛苦,虞承衍忍了過來。可只是今日的匆匆一瞥,便讓他的心像是裂了縫的水壩,瀕臨崩塌邊緣。

可是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他必須要隱忍自己的心情,不然估計會嚇到虞惟;也不能將急切表露出來,省得宗主和長老們這些老狐狸看出端倪。

虞承衍閉著眼睛,他思尋許久,忽然想到了玄天宗玉牌。

玉牌以測天石為源融了謝劍白的力量,而所有弟子初啟玉牌時需要滴血。也就是說……所有弟子的資料都這份力量相連。

而他已經被這力量認可,那他能不能直接通過玉牌找到虞惟?

虞承衍心中思緒紛飛。

他第一反應是抗拒,這些年裏他恨不得完全斬斷自己和謝劍白的聯系,不想借他的名望、不想用他的經驗,也不希望其他人看自己時只是謝劍白之子。

他對借用謝劍白的東西有一種本能的厭惡,可是轉念一想,如今找到母親才是最重要的,如果只為了較勁而耽誤正事,才是得不償失。

虞承衍睜開眼睛,他拿出玉牌,剛剛啟動,便察覺到玉牌中蘊含的力量在歡迎他,且完全敞開。

隨著他調動力量,玉牌閃爍起細碎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