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故人在否(第2/3頁)

據發現方掠屍體的船夫所說,方掠昨日傍晚租船前往湖心,臨走前吩咐船夫等太陽下山再去湖心接他,隨即便跳上了湖心的另一艘小船。他上船前,船夫隔著竹簾,只瞥見對面船上坐著一個頭戴帷帽的白衣女子。他以為二人是花朝節前後出來遊湖的男女,於是並未多想。

等到天黑以後,船夫劃船又到湖心,朝著對面的小船叫了幾聲,許久未聽見回應,於是上船掀開竹簾,只見船艙裏頭躺著一具屍體——正是方掠。屍體旁還放著一套白色的衣裙,上面擱著一頂帷帽,原本坐在船上的女子卻如一縷青煙,憑空消失了。

百丈院接到消息後遣人驗過屍體,發現屍體身上有中毒的痕跡,但致命傷卻是心口的劍傷。屍體隨身帶著一張字條,看上去是女子的筆跡,邀他酉時在南屏鼓巷的平湖相見。

聞玉問道:“可查得出筆跡?”

衛嘉玉微微一頓:“疑似是紀瑛的筆跡。”

聞玉聽見這個答案怔忪片刻,還來不及細想他這話裏的意思,又聽他接著說道:“屍體旁的白色衣裙也是她生前留下的。南宮易文從唯州回來,在後山替她立了一個衣冠冢,這條裙子便是安置在她衣冠冢裏的那一條。”

“什麽意思?”聞玉問道,“紀瑛可能還活在這個世上?”

隗和通和封鳴都曾說過紀瑛已經死了,但是除此之外,沒人見過她的屍體。

衛嘉玉不置可否:“又或許是有人想要假借這出,叫人以為紀瑛沒死。”

他們二人穿過劍廬,按著山莊弟子所指的位置,很快就在一棵松樹下找到了她的衣冠冢。但是等他們到時,已經有人先一步站在了松樹下。

聞玉隱隱見這人的背影十分眼熟,等他聽見動靜轉過身來,果然正是南宮易文。

“二莊主。”

“不必叫我二莊主,”南宮易文見他們到來,似乎毫不意外,“我如今已不是山莊的二莊主了。”

衛嘉玉從善如流地改口道:“易文兄獨自在這兒,可是為了昨天之事?”

南宮易文轉過身沉默不語。紀瑛的衣冠冢已經叫人打開了,裏面空蕩蕩的,原先放在裏頭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衛公子以為阿瑛是否當真還活在這個世上?”

衛嘉玉無法回答他這個問題,好在南宮易文也並不需要他的回答,因為他緊接著便苦笑一聲:“可她要是活著,又還記恨著當年的事情,為什麽不第一個先來找我?”

衛嘉玉沉默片刻,順勢問道:“在下聽說當年白羽門率眾前來錯金山莊討要說法時,是易文兄出面調停的?”

南宮易文知道他想問什麽。當年走馬川圍剿失敗,星馳派與白羽門本是眾矢之的,但朱小小說出是紀瑛放走了封鳴,一時間矛頭全都指向了錯金山莊。可朱小小這番話也不過是一面之詞,紀瑛雖解釋不通,但並沒有直接的證據能夠證明封鳴逃跑是她私下所為。如果南宮家當時態度強硬,未必不能保下紀瑛,何況當時出面調停之人正是紀瑛的未婚夫南宮易文。

這件事情也一直是南宮易文多年的心病,他沉默良久,終於嘆了口氣,像是下了什麽決心一般,忽然問道:“我聽說莊主曾帶你們來過這兒,他有沒有帶你們去看過阿瑛的房間?”

劍廬後的一處小屋是紀瑛舊時的住處。她本是劍廬的看火小童,後來又當了南宮雅懿的侍劍弟子,一年到頭幾乎所有時間她都獨自住在這裏。

南宮易文領著二人來到屋子前,只見那破舊的門板上掛著一把門鎖,顯然已經許久沒有人來,門鎖都有些生銹了,只輕輕一拽,鎖頭便脫落下來,房門應聲而開。

這間屋子,南宮易文也才第二次來。他站在門外,並不踏入房間,只示意二人可以進去一觀。衛嘉玉與聞玉交換了一個目光,一前一後走進了這間舊屋。

聞玉剛一進門,就叫屋內所見的景象震懾在了當場。只見四四方方的小屋中除去屏風後一張床鋪,四面的墻上掛滿了幾十把冷冰冰的劍。天長日久,這其中許多劍因為無人照料已經起了銹斑,但是仍掩不住滿屋的森然劍氣,難以想象這是一間女子的閨房。

她在屋中環視一圈,看著這滿屋子長短輕重不一的鐵劍,不知為何隱隱有種古怪的感覺縈繞心頭,卻又說不出這種古怪的感覺來自何處。直到一旁的衛嘉玉輕聲吐出兩個字:“詢意。”

聞玉恍然大悟,難怪她總覺得這些劍有些相似,卻又說不上來,這滿屋子的劍上分明都有詢意的影子。

二人從屋內退出來,南宮易文神色黯然地站在不遠處:“二位想必也看出來了,這些劍都是仿照著詢意劍的模樣打造出來的。”

衛嘉玉轉身看向他:“易文兄當年就是因為看見了這些劍,所以也對瑛姑娘起了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