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劍招(第2/3頁)

“所以你就斷定我只會這一種劍風?”聞玉不服氣地反問。

謝斂性情內斂,無意與她做口舌之爭,又看向一旁的衛嘉玉,但顯然沒有改變心意。

衛嘉玉卻沒有偏幫哪一邊的意思,他坐在廊下,只看著今日陽光晴好的小院:“你們既然各執一詞,不如下場交手一回,自有分曉。”

這提議正合聞玉心意,而他開口,謝斂也自然不會拒絕。衛嘉玉見他二人並不反對,於是又看向聞玉:“除去丘山陷,他可還教過你其他招式?”

聞玉略一遲疑,點了點頭:“是有一招,不過我用得很少。”

“既然如此,就用那個。”他又看向謝斂,“四時劍一共八式,我記得你與項遠一樣,劍招在於流火?”

聞玉挑線香那回,項遠用的就是流火。也是那一次,聞玉在正面接下流火時,差一點控制不住手中的劍誤傷了對方,不知這位謝師兄的流火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謝斂顯出幾分猶豫:“可要盡全力?”

聞玉聽見這話輕哼一聲,衛嘉玉微微一笑,並未解釋,只說:“全力以赴,莫要小瞧了她。”

二人一同走到院中空地上,說來奇怪,他們使得都是迅猛至極的劍招,可起手卻都像是以靜制動的劍路。

衛嘉玉坐在廊下,等了片刻,終於還是聞玉先有了動作。院中有風起,林稍上樹葉輕輕顫動,從枝頭緩緩落下。

院中女子倏忽睜開眼,隨即手腕一抖,手中長劍便在半空挽出一個劍花,如遊龍戲水,在她手中轉動起來。劍鋒在半空中攪動四周的氣流,劍式輕盈靈動,如同劈開的不是風而是源源不斷的水流;又如同劍在水中,一招一式並非抽刀斷水,而是順水而下,劍隨風動。

她這一套劍招與之前所使的果然截然不同。丘山陷劍勢淩厲,一劍遞出有地崩山摧之勢,而她如今所用的劍招,則更為柔婉,是春風化雪的輕巧靈動。相比之下,的確是前者更合聞玉的性子,難怪先前幾乎從不見她用過。

衛嘉玉目光閃過一絲贊許,他雖不通武藝,也知道要將這樣截然不同的劍路融會貫通有多麽不易,即便是謝斂的神色也起了些許波瀾。

轉眼間,聞玉手中的長劍已經刺破院中叫她攪起的風,一劍刺來。劍上似有風卷起浪花,劍鋒未至,劍風已先一步如潮水一般朝人兜頭蓋臉席卷而來,叫人心生懼意。

在劍尖快要遞至眼前時,謝斂終於動了,他雙手握住劍柄,橫至眼前,目光落在迎面而來的劍上,如同蟄伏於暗處的猛獸,隨時等待著反撲的時機,就在兩柄長劍即將相擊之時,他終於悍然出手——只聽耳邊一聲劍鳴,雙劍相擊之下,他如一劍劈開了排山倒海而來的浪潮。

流火是一力降十會的劍式,並無許多迷惑人的花樣,丘山陷與之相似,皆是大開大合的打法,任何的技巧在這樣絕對的實力面前都會土崩瓦解。

聞玉見識過項遠的流火,但是對上眼前之人的流火,還是能從劍招中感受到二人出手時細微的不同。

如果非要說,那麽項遠的流火只是一個大刀剁骨的屠戶,而謝斂則是解牛的庖丁。

聞玉虎口一陣發麻,咬牙轉了劍勢,又立即一招接上,絲毫不給對方喘息的機會,步步緊逼,有越挫越勇的勢頭。

二人在這院中轉眼已過了五十招,空曠的院子裏一片叮當作響的金戈相擊之聲,等走到第五十五招,謝斂率先收劍,停在了院子裏。

聞玉反應不及,但也不得不停了下來,她還不過癮,皺眉問道:“勝負未分,怎麽不打了?”

“以你這樣的打法,不過是白白傷了我的劍罷了。”謝斂皺眉將長劍收回劍鞘。聞玉轉頭去看衛嘉玉,眼裏分明寫著七個字:他這是什麽毛病?

謝斂卻不在意她的想法,只等走回廊下,聽衛嘉玉問道:“你的想法還是同方才一樣?”

這一次黑衣男子卻沒有作聲,他站在廊下,片刻之後才轉過頭來問她:“你剛才用的那招叫做什麽?”

聞玉聽得出他話裏態度的轉變,不免有些得意,微微挑眉答道:“下海戲蛟。”

謝斂聞言半晌不語,大約疑心她在戲弄自己。

聞玉從劍上取下一片落葉,那葉子剛一拿起便一分為二,分成了兩半。聞玉嘆了口氣:“不過我爹說這招在我手裏,頂多只能下海捉鱉。”

謝斂看著她手裏的葉子沉默片刻,也折身走回院中,腰間長劍又一次抽出,對她說道:“你看好了。”

聞玉站在一旁,見他這回持劍起手與上回已是截然不同,院中又有落葉如蝶,翩然落下枝頭。到半空中時,只見眼前的男子揉身轉出一個劍花,這次出招已不再是流火,而是四時劍中的凝霜一式。

凝霜也是以柔克剛的劍招,聞玉站在一旁眼看他將這一式在她眼前使了一遍,不得不承認,相似的劍路無論是從出招還是回勢上,眼前的男子都要比她流暢許多。一招一式毫無凝滯之感,一氣呵成,長劍在他手中如同一塊上好的白綢,亦剛亦柔,同先前的流火相比,又是另一種風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