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第2/3頁)
“宇川,”他笑著問那個小孩:“怎麽忽然給我花?”
是以小孩也聽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
他只是說了一句:“仙仆花是晚上開的。”解釋了為什麽晚上給他這個花。
彼時,被送了花的季瑾輕輕撚著花枝,一時沒說話。
“謝謝你,花很好看。”
雖然晚上還是很黑,很討人厭。至少今天這一個晚上,一朵花讓他釋然了些許。
但是這麽好看的花,是開在晚上的。
季瑾將那朵花插在了自己左胸前的口袋上。
嫩白的梔子和墨綠的葉,花別在他胸前,搭配著青年身上的白襯衫。小霍宇川擡頭看他,想不出來天底下還有誰會比瑾哥更適合白色。
美得不可方物。
“好看嗎?”
一雙墨黑的瞳仁平靜地看著季瑾。
當年夜色中的那個小少年平靜地對季瑾說:“我下次再送你花。”
還沒到變聲期,他音色純凈生稚,語氣沒有起伏。
季瑾才回想起來他說的這句話。
後來季瑾也確實偶爾會收到別人托陳濤帶回來的花。
——他愛花的名頭就是這麽來的。
而在那之後,他對於霍宇川家世的誤會也解開了。陳濤偶然有一次跟季瑾聊起霍宇川的家裏,他簡直有一萬句話要說。
“你知道他家拿的是土地使用證嗎?”
“嗯?”
“哥啊,霍宇川這小子是真的家裏有礦,現實意義上的礦。他父母都是礦老板,在外面忙著呢。”
“……”
季瑾好像能理解陳繡燕為什麽總對霍宇川最熱情了。
晚上,剛洗完澡的季瑾趿著拖鞋從浴室裏出來。
垂在額前的頭發還是濕潤的,季瑾手裏抓著毛巾,邊走邊擦。樓下照例傳來陳濤進浴室洗澡前鬼哭狼嚎的歌聲,穿透力很強,響徹了整幢房子。
對此季瑾現在已經能夠適應良好了。他回房間之前,還聽見了樓下陳繡燕慣例在罵陳濤的聲音。
兩個人嗓門都不小,季瑾一不小心就聽見了。
“陳濤!一個澡都能洗那麽久!你在裏面遊泳了是不是!?水電不要錢啊?”
“我冤枉,都還沒進去洗啊!”
“你還有理了是吧?!讓你省點水電費好像是給我一個人省的一樣,除了你洗澡能洗那麽久還能有誰?……”
“啊啊啊你自己來看啊老母親!”
……
三樓,剛洗完澡的季瑾聽見這些話,表情也沒有什麽變化。
季瑾拿下擦頭發的毛巾,脫了鞋走進房間裏,把門也輕輕闔上了。
房間裏的空調還是他幾年前就在用的那一台,已經年久失修了,不太制冷了。但季瑾幾天前還是把它拆開來清洗了,每天晚上開著也聊勝於無。
因為這次是季瑾臨時突然提出要回來的。所以也不能怪誰。
獨自坐在房間裏的床上。季瑾看了一會手機就放下了。無事可做,他又想起他那份沒去成的兼職。
可惜了,那家機構的待遇真的還挺不錯的。
他神情安靜地坐在那,像在走神。
或許是在外待人溫和慣了,他不做表情時,面部線條還是柔和的。只是眸色看不出來悲喜。
這幾天都沒正經練過功,季瑾有點想念學校寬敞的,帶有墊子和把杆的排練廳了。
家裏也是能練的,除了偶爾腳趾會打到家具,地面有點滑之外也沒什麽不好。
就這樣吧。
有點想抽根煙了。
剛好那扇窗現在有空档。
季瑾知道隔壁的霍宇川他們訓練回來了。剛才季瑾在浴室的時候就聽見了他們在樓下打鬧的動靜,好像是哪個師兄,吵著要霍宇川分給他帶回來的什麽東西。
他望向窗外,只看見了霍宇川高大而漠然的背影。
此時的季瑾擡眼看了看窗外面漆黑一片的天色。他們既然回來了,就說明現在隔壁三樓的訓練室大概率不會有人用。
那麽他現在去那扇窗戶來根煙應該沒什麽關系。
季瑾平時煙癮不大,只是經常打工,壓力大了才會來一根。是而也不喜歡弄得睡覺的房間裏都是煙味。
季瑾拿了煙盒和火機出房間。
他出房間時沒有開燈,遠遠地望見隔壁三樓一片漆黑,便知道自己想對了。
今夜月光明亮。季瑾獨自走到那扇半開的窗前,剛想在窗台放下煙盒,一低頭,卻愕然地看到了一樣不該出現在這裏的東西。
季瑾揉揉眼,以為自己在做夢。
—— 一朵純白的,濃香的薝蔔花。此刻正安靜地躺在窗台上。
總不能是窗台上長出來的。
那只能是哪個剛剛從山上回來的人帶來的。
花很美,突兀地出現在這,借著外間溫柔的月光,像是靜靜地等待誰的到來。
季瑾錯愕了許久。他又四下張望,確定此時周圍是真的沒有人。
兩扇窗戶之間的距離超過兩米,不是伸個手就能觸碰到的。能想象得到,對面送花的人是簡單粗暴地把這支新折的薝蔔直接扔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