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七(第4/4頁)
前年的國慶節,曹源還在M國Z州沒回國,是接到妻子劉小娜的電話之後才回國的。
這兩個人的作案嫌疑一排除,案件幾乎就從0開始。
按照傳統的刑偵方式,調查被害人的社會關系,由於被害人是未成年,社會關系相對簡單,只需要對被害人家屬,同學,朋友和周邊的鄰居以及經常接觸的人進行走訪問詢,以及被害人網絡上的聊天軟件通話記錄進行排查。
明堂他們正準備兵分幾路出去調查的時候,一個女人找到了他們的辦公室。
這個女人看起來雷厲風行,四十出頭的年齡,氣場十分的強大。
渾身上下都有一種生人勿近的氣息源源不斷地往散發。
這個女人,他們也都不陌生。
調查曹樂的家庭背景的時候,他們就將這個女人的信息查出來了。
她就是姚書沬,曹樂的母親,曹源的前期。
姚書沬問:“你們這裏負責的人是誰?”
明堂道:“我是大隊長。”
姚書沬:“我要見得我的兒子。”
明堂考慮到曹樂現在的模樣可能不太適合給姚書沬見,說道:“我們不建議家屬現在去看受害人。”
姚書沬冷冷的,加重了語氣,又說了一次:“我要見我的兒子。”
明堂都已經提醒了她,但她執意要見,明堂也不能阻攔,就說:“那你做好準備。”
姚書沬:“不管怎麽樣,他都是我的兒子。”
明堂領著他去了法醫室。
法醫拉開冰凍櫃子,姚書沬看到了自己許久未見的兒子。
屍檢的時候,法醫已經將屍體進行了清理,倒不至於看到屍蠟,但樣子也不會很好看。
姚書沬平靜地走過去,沒有說話,沒有表情,好像眼前死的不是她的兒子一樣。
“好了。”
姚書沬走出法醫室。
明堂頭一次見到這麽鎮定的家屬,還有些適應不了。
來之前,他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比如會吐,或者會對著屍體哭。
然而這些統統都沒有。
姚書沬看完後,冷靜地走出了法醫室。
等在法醫室外的邱少揚看到姚書沬這麽平靜得出來,也覺得很詫異。
當然,他沒有表現出來。
姚書沬是一個妥妥的女強人,對於如何隱藏自己的情緒,或許早就已經爐火純青了。
一個女人,能在500強企業裏有自己的一席之地,可見也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花瓶,必然是有一個強大的內心。
她脊背堅/挺,一步一步地,走出了市局。
沒有和明堂他們溝通任何關於曹樂的事情。
從頭到尾,她的唯一訴求,就是她要見她的兒子。
這個訴求完成了,於是她也就離開了。
明堂偏了一下頭表示自己也很無奈,和邱少揚說:“走吧,我們去碧湖山莊。”
姚書沬走出市局以後,攔了一輛車。
司機問他去哪裏。
她說:“你隨便開。”
她丟給了司機幾百塊錢。
司機看她是從市局走出來了,想必也是家裏有人出了事兒,所以也就按照她說的,隨便開。
車子駛離市局之後,姚書沬的眼淚從一滴,到最後像一條線一樣,不斷地湧出。
她住著自己的心口,靠在車窗上,無聲地哭著。
她在這世界,唯一的兒子,沒了。
她回想自己生下這個兒子之後,因為不想為了孩子放棄自己的事業,選擇了和曹源離婚。
一個人北上,去追求自己的事業,追求自己的遠大理想。
是,她成功了。
她成功地站在了金字塔的塔尖上。
可她的兒子沒了。
這是十來年裏,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
她當初拋下一切的選擇,是對的嗎?
如果她沒有選擇離婚,而是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的事業,她的兒子,是不是就不會死了。
她甚至,連兒子死因都不敢問。
她不敢聽。
不論是男人,還是女人,再強大,都有自己的軟肋。
而她的軟肋,就是她的孩子。
回想起她每一次見兒子的時候,兒子問她:“媽媽,你會陪我去看升旗儀式的,對嗎?”
她總是會說:“等你大學到了北市,我就陪你去。”
可這個約定再也沒有機會兌現了。
他只是一個,想要和媽媽一起看升旗儀式的孩子而已。
可他這個願望,再也實現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