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穆冰瑩聽到沒聲音了, 轉頭看一眼,正好看到顧長逸突然躥了過來,下意識擡腳快步上樓。

“媳婦,媳婦媳婦, 你聽我解釋!”

顧長逸三步台階並作一步邁著, 臉上盡是急色,很快跟上了穆冰瑩, 但她臉色與他完全相反, 是形容不出的平靜,平靜之下盡是冰冷, 唇角緊緊抿成一條直線, 不論他怎麽喊,都不吭一聲。

上了樓,顧長逸急忙抱住穆冰瑩,她卻拼命掙紮推著他, 兩輩子都沒這麽拒絕過他,不讓他抱,顧長逸心裏慌亂,怕她傷了自己,微微松開手, 人就立馬跑了。

“媳婦,我真不是故意的, 當時狀態緊急, 咱們還沒有……”

“砰——!”

顧長逸走得急,差一丁點鼻子就撞上門了, 心有余悸, 仔細聽了聽, 發現媳婦好像沒有鎖門,也沒有把裏面的插銷插上,嘗試開門,果然打開了。

穆冰瑩正坐在床上,一聽到門被打開了,唇線壓得更緊,眼神冷冷看著進門的人,就像是平時看討厭的人一樣,一眼就能將人的心給凍傷了。

顧長逸一接收到這種眼神,整顆心都在往下沉,快步走過去,還沒走到跟前,穆冰瑩就吐出兩個字:“騙子。”

“是,媳婦,我是騙子。”

顧長逸蹲在穆冰瑩膝蓋中間,想握住她的手,剛沾到就被甩開,“媳婦,我當時真是逼不得已,我要是說懂了,你肯定嚇壞了……”

“出去。”

穆冰瑩生氣的時候,連上慣了戰場,見多了硝煙炮火,血腥場面的顧長逸,都控制不住心顫膽寒。

她不發飆罵人,也不將怒火發泄出來,用與生俱來的冰寒將怒火吞噬,升級了周身氣場,進入她方圓十裏範圍的人,不自覺便會收聲斂氣,舉止小心翼翼。

顧長逸撫著她的膝頭,手被推開,他看到了她琥珀色的瞳孔變成了墨色,足以可見她的心裏究竟有多翻江倒海,然而面上卻找不出任何情緒不對的蛛絲馬跡。

“媳婦……”

“出去。”

穆冰瑩拖了鞋子躺上床,背對著蹲在床邊的人。

“媳婦~”顧長逸單膝跪著上床,剛想往前,穆冰瑩就把整張臉埋進枕頭裏,他連忙退下來,“我不上來,你別蒙,別把自己憋壞了。”

得不到回應,顧長逸一嘗試說話,穆冰瑩就往枕頭裏埋,嚇得他既不敢動,也不敢吭聲了。

房間陷入短暫的安靜。

過了一會,穆冰瑩聽到顧長逸說“那你先緩一緩”,接著聽到他往外走的腳步聲,帶上了門。

屋裏再次安靜下來後,穆冰瑩仍然將臉埋進枕頭裏,像是在家裏一樣,每當情緒煩惱的時候就會把臉埋進枕頭裏,等到快無法呼吸才松開,這是她排解情緒的習慣。

有落地窗的阻攔,陽光斑駁打進房間,折射在地板上,棕紅色的地板被即將落山的太陽映襯的越來越紅,就像是穆冰瑩的一顆心,火燒火燎地通紅。

過往畫面不斷浮現在眼前,耳邊也不斷想起他曾說過的話。

在山洞巖縫裏,他仰裝驚訝問這是什麽書,把代數念成數學,還說自己只認識復雜的字,不認識簡單的字。

不管她怎麽問都對答如流,裝傻充愣扮可憐,什麽招數都用上了,裝的那叫一個逼真,那叫一個像。

之後還瞎說不識字有多痛苦,特地去舊書店買小學教材書,連“a”“o”“e”都能張著嘴讀出來,不要臉說是找小學生教他的。

最不要臉的事,穆冰瑩一想起就羞惱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認真教他認字,他一邊裝模作樣騙著她,一邊在其中找到了樂趣,每次都故意在床上喊她老師,不要臉的在她身上寫字,說這是延伸方法,越寫越上癮,把手啊腳啊啥的全用上了,讓他舒爽。

主動說教人體部位,還故意問她,他那地方叫什麽,說一直不知道怎麽寫,也不好意思問別人,問這些話的時候,正用她的腳給他舒服。

想起當時他的樣子,穆冰瑩就想回到那時候,把他踩斷。

這些天他從來沒想過主動承認騙她的事,非但不覺得愧疚,還一直把她當成作業本,談起復習比什麽都要起勁。

穆冰瑩每想起一件事,臉就火燒得滾燙,這麽多件事一起在眼前回放,羞恥感與怒火快把她焚燒成灰燼。

這時候顧長逸如果還在房間裏,還在她面前,她絕對會把他的臉嘴啊手啊腳啊,還有那地方全給撓破了!

就像是村裏那些婦女打架,什麽都用上,這都還不夠,還要他…

穆冰瑩想著像他騙她一樣,去騙他,去對付他,但是一想到這些舒服的還不都是他,就更氣了。

完全沒有辦法輕易饒過他,更沒辦法讓自己過去這一關。

除了羞惱被騙,還因為昨天兩人躺在這張床上讀詩,談到對“我們別離了”這首詩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