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臣心各異

容錚慢吞吞地將涼掉的開水喝個精光, 她起身便朝招待廳走去。

千秋燕在身邊跟隨著她,兩人在路上的時候,容錚忍不住問她:“燕兒是不是在葛大人的茶裏下了點料?”

千秋燕道:“葛大人之前已經喝了你倒的不少茶水,再加我一杯豈不是剛剛好。”

容錚聽罷忍不住竊笑一聲:“我沒想到燕兒也有調皮的時候, 你知道我巴不得早點打發他走, 所以幫了我一個忙。”

隨即, 她的嘴角對千秋燕揚起一個默契的微笑, 千秋燕望了她會兒,她目光逐漸陷入一瞬失神, 接著她頷首不再與她對視。

容錚對她的反應, 她嘴角溫柔地一笑。

兩人來到了招待廳看見歡公公躺在太師椅上,旁邊有人給他按摩,他看起來像是非常的享受。

容錚沒有去打擾他, 她則是帶著千秋燕在旁邊的椅子坐下, 等歡公公舒服的緩過神來,發現她們來了,他就趕緊站起身來施禮。

容錚制止了他下跪的動作, 她道:“孤和葛大人已經商量好了,七天之後,孤便釋放景王,而公公你也可以回去交差了。”

歡公公聽後,他忍不住松口氣道:“老奴替王爺感激太子殿下的寬宏大量。”

說著他拿起擱在桌子上的拂塵便要離開招待廳。

容錚及時攔住了他,並且提醒他道:“先別著急,不如讓孤聽聽公公對景王一事有何看法?”

歡公公原本已經輕松的臉, 頓時又拉了下來,對於此事他卻是不知道如何評價,因為他怕太子殿下不高興, 也怕陛下不高興,所幸他不如不說。

歡公公沒有回答。

容錚就突然幫他說:“景王這些年來生個不少事端,他犯下的大罪無論是貪汙還是枉法,無不皆是私了。公公常言道,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

“你可明白孤的意思?”

此話一出。歡公公無不驚訝地盯著容錚,他總算聽出來了,太子殿下壓根就沒打算放過景王,並且她還特地告訴自己不要對景王的事情插手,能避就避,否則誤傷了就不好了。

歡公公知道太子殿下一旦心裏下了決定,是沒有人能輕易改變她的。

最後他硬著頭皮問道:“難道事情已經沒有轉機了?殿下您非得對付景王?”

“如果對付,您又是處於何目的,景王的後台便是陛下,如果您貿然行事,未免有些得不償失。還請太子殿下能夠三思。”

他的話當然沒有被聽進去,容錚直接讓巡官司送歡公公回去。

歡公公已經準備好的下一句話都沒機會說出來,結果他就被送回宮裏了。而歡公公回去後沒有第一時間去禦正殿,他反而站在白龍雕欄的雲梯前猶豫了半天,他思考著太子的目的,為什麽太子會想試著以卵擊石?

直到他擡頭望了眼禦正殿的牌匾,他終於明白了。

得到答案的他,忍不住嘆息起來,他想起以前便有些失神道:“無論是哪個娘娘,太子都和她們太像了。實在是太像了。”

“哎,造孽啊!”

次日,歡公公病倒的消息就傳進了禦正殿。

慕晉深當時還在喝著皇後煲的參湯,他聽說此事,便問了監事副總管道:“老歡昨日剛從巡察衛所回來,怎麽好端端地病了?”

副總管低頭道:“陛下,早些時候奴聽歡公公說過,北方多地區幹旱無雨,他家中有親戚糧米無收,便沒有熬過這個冬天死了。恰好在昨日他回宮就收到了那封報喪信,說不定就是因為心情沉重而引起的。”

慕晉深聽罷再也沒有說什麽。眼下他端著參湯看著禦書桌的奏折又堆成一堆了,他才三天沒動,事務就堆積如山。

不僅如此,千秋拓最近抱病一直未回朝,前方又有戰事,讓他不得不考慮將楊忠義送回北邊疆。同時後方正如太監說的那樣,幹旱無雨,糧米失收,沒有熬過冬天的百姓死傷無數。足足超過了一萬人。

慕晉深再想起河間府差點也釀成這樣的大禍,如果不是河間府被疏通糧道,商道,或許餓死的百姓還要再增加三倍以上。

而那些離河間府遠的地方,朝廷是沒有辦法再顧及了。

慕晉深想到此處,他忽然覺得參湯無味了,然後他繼續批改奏折。

第一份奏折翻的是葛秋說服太子,七日後放景王。慕晉深覺得此事算是了結了,太子既然識趣,那他就對她繼續睜只眼閉只眼。

之後是第二份奏折,一封星官司遞上來的萬民血書,祈求陛下親自求雨的訴求書供了上來。

隨即又是一封奏折,直接奏報了江北直接有三股農民起義了。總共五千人,還直接攻占了當地縣城,殺死了當地的縣令。並且還在旱地失收的田地挖到了諷刺慕晉深是無能昏君的字碑。

慕晉深看到這份奏折,他忽然眼睛一黑,隨之而來,整個人失去意識倒在龍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