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詹姆士過於樂觀

不是說美國船是來送還奧州以及波州在海上遇到船難的船員嗎?那些船員現在都關在南町奉行所內,一方面接受幕府的質詢,一方面也是調查他們的出身情況是否與他們的口供相符。

對於久居在國外的國民,幕府實際上也頗為防範。誰知道你們有沒有改信基督教啊?是不是做了外國洋人的間諜,回來給他們做探子的啊?總之問題很多,幕府的擔憂也很多,當年德川家光禁止身在外國的日本人回國,絕對有頗多考量。

“你是哪裏人?怎麽不下船上岸?”忠右衛門好奇,也不急著和那邊的詹姆士對話。

反正正使是助六,他可是一千石的旗本老爺,咱們不過是五百石的小弟而已,怎麽能越過他先和美國人交涉呢。

“唉,小的擔心上岸之後,會受到法度嚴懲,還可能牽連家人,所以……”那個助作沒敢繼續說下去。

“明白了!”

不就是瞧瞧先下船的小白鼠是個什麽情況,只要那些被送還的日本人沒事,那麽下一次美國船再送還難民的時候,這個助作就會跟著一道回國。要是幕府嚴厲處置了那些人,那不用說了,助作怕是這輩子都不會下船咯。

他現在在美國也是個二等公民,甚至可能二等公民都算不上。也不知道現在美國的這個身份制度是個啥樣的,或許將來要是報個名去南方參軍,能混個公民吧,誰知道呢。

“米國人此番前來,所為何事?”忠右衛門岔開話題。

沒必要譴責人家什麽,他下不下船也不歸忠右衛門來管。還是先問問美國人的來意吧,或許這把美國人的要求不是那麽誇張呢。

“只為通商!”助作的回答不出忠右衛門的預料。

呵呵,還不就是自由貿易那一套,誰信他是真得要來自由貿易啊。肯定是想著為自己國家的工業品尋找一個傾銷的好地方,來撈取他們沾滿了鮮血的資本利潤嘛。說的那麽好聽,也就騙騙傻子。

“明白了,你這米國語言說的如何?譬如本官的官職,該如何通譯?”瞧這個助作的樣子,顯然英語是個二把刀,不可能好到哪裏去。

要是在交涉過程中,瞎翻譯亂搞,出了事情忠右衛門可擔待不起。所以提前問一問,了解一下這個人的水平也很必要。

助作的回答果然是自己也不知道怎麽向美國人翻譯官職,因為日本的官職制度和美國的完全不同。且助作的英語不是說從字母和單詞一點一點學習起來的,而是因為需要生活,在生活中死記硬背,看到一個蘋果,學會一個單詞,看到一個茶壺,又學會一個單詞。

他這種英語,雖然不是啞巴英語,也確實可以正常的和美國人交流。但是稍微遇上一點較為高級的詞匯,便會抓瞎。尤其是在專業詞匯較多的軍事、政治、外交等領域,助作能發揮的作用實際上很小。

根本不懂啊!

沒辦法的事,連忠右衛門自己實際上都不能夠說自己能完全正常通暢的和詹姆士交涉,因為那些高級詞匯忠右衛門也不全會。

走一步看一步了哇,這一會子助六和佐久間象山都被吊籃拉了上來,幾人的隨員也接二連三的登船。文森斯號那可是風帆戰列艦,船員就有五六百,不會因為多了忠右衛門這麽幾個人就顯得擁擠。

“你就和他說,這位是日本國首都江戶的副長官金丸邦義大人。至於我這兒,那就是將軍様的侍衛武官。這你能通譯嗎?”忠右衛門吩咐那個助作。

“可以的。”把日式的官職,盡量換成西式的官職之後,助作勉強能夠和那個詹姆士說明白了。

“這小子會米國語言!”助六和佐久間象山也和忠右衛門一樣,面上一喜。

有翻譯就好,有翻譯就好,不至於一上船就抓瞎。管他英語說得咋樣,起碼先交流起來,大小能給水野忠邦一個回復。

“詹姆士大人向三位大人問好。”那邊的美國東印度艦隊司令官詹姆士上前來。

他先是伸出手,忽然想到好像日本人不懂這玩意兒。隨即又準備拱手作揖,結果忠右衛門這邊三人,齊齊向他鞠躬行禮。他的那個手在空中稍微停了停,便尷尬的收了起來,做了一個請的姿勢,請三人以及隨從進入艦長室商談。

“這個詹姆士是個什麽官?”助六小聲的詢問了一句。

“大概和清國的水師總兵一樣,是二品大員。”忠右衛門也和他小聲比比了一句。

拿隔壁的官職來說明,對於助六和佐久間象山而言,就沒有什麽太大的理解困難了。清國和日本一直有交往,兩人也都學習過不少儒家經典。

“哦喲,這麽大的官,咱們怕是要被他輕視。”

“卻也未必,人家來要咱們開口通商,起碼要談起來,才知道路數。”忠右衛門眼見來到船尾的艦長室,這便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