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第3/6頁)

余光瞥著貴婦人的穿著打扮,雖是涇州人,不像大景貴婦人的穿著打扮,反倒像是大夏女子的衣著,外著大衣、披寬毛巾,毛巾上有貝類、珍珠和紅珊瑚珠等名貴裝飾,頭戴黃金蓮蕾珠冠,有幾分像壁畫裏的佛。

收回余光,趙白魚大喝一聲:“好!”隨同觀眾一塊兒鼓掌,便見旁邊的貴婦人摘了身上的首飾扔到台上去。

恰逢中場休息,趙白魚轉身端起茶來潤潤嗓子,隨即說道:“夫人出手闊綽。”

貴婦人慢條斯理:“戲癡罷了。他們唱得好,得我歡心,便是傾家蕩產也樂意,總歸也是讓我歡心罷了。”

趙白魚笑了,“不瘋魔不成活,台上唱戲的如此,台下看戲亦如此……夫人貴姓?”

“熙州柔狼氏,愕氏首領之妻,”貴婦人扭頭看向趙白魚:“見過趙大人。”

趙白魚撐著臉頰笑:“怎麽你們西北的女人才見我一面就認得出來?是我臉上寫了字、掛了招牌,還是你們西北女人太聰明?”

柔狼氏:“您還見過誰?”

趙白魚:“你認識的。”

柔狼氏:“者龍天珠?她意圖拉攏您嗎?”

趙白魚:“她許以涇州兩萬蕃兵兵符和原州一萬五萬蕃兵兵符的重利,讓我保愕丹上位成功。”

柔狼氏臉色劇變,露出抹冷笑:“有愕克善的寵愛還不夠嗎?她倒是貪心,不過五萬蕃兵的重利也沒能讓您心動?”

“當然不能。”趙白魚說:“我這個經略使來西北,想必你們都知道原因,但是最根本原因還是西北穩定!朝廷知道天都寨疑點重重,可是沒動愕克善,就是為了穩住西北蕃兵的心,派我來此的目的也是查清楚蕃族有沒有異心。如果沒異心,自然還是傾向於穩定,須知大夏此刻朝堂動蕩,正值奪儲關鍵時期,等新帝脫穎而出,登基後為了轉移內部矛盾、同時立威,肯定發動戰爭,揮刀直下大景,若眼下西北先亂起來,屆時大夏豈不如囊中取物?”

柔狼氏:“這便放過愕丹?若讓那樣的人上位,西北還是不穩!”

趙白魚笑睨著她:“夫人和您身後的氏族甘心拱手相讓嗎?”

柔狼氏:“您會是那只黃雀嗎?”

趙白魚:“夫人且放心,只要西北不亂,西北蕃兵還是忠於朝廷,誰當大首領它不重要。更新換代,日新月異,世間常規,焉有逆世而行之理?”

柔狼氏狐疑:“傳聞大人奉公不阿,鐵面無私,如今看來卻有些不符,倒是靈活變通多了。”

趙白魚同她說道:“傳聞不可盡信。陛下誇我正直,你可知他也多次誇過我應權通變?迂腐之人,持正而不明達之人,勉強保全自身,官場上可走不遠。”低頭理了理衣袖,小聲說道:“我的確不看好愕達木任西北蕃族大首領,但和愕丹一比,卻好了千百倍,倒也想過扶其他氏族上位,只可惜縱觀西北竟沒有哪一個氏族能與愕氏比肩。”

“愕氏不止是氏族,還是世族。”

氏族是族群,世族則是門閥,世族愕氏早在大景開國前便屹立西北,效命過前朝,當然也舉兵謀反過,可惜被鎮壓了。

“本官可以相信夫人和西北蕃族對朝廷的忠心嗎?”

柔狼氏雙手交疊於心口,行蕃族之禮,低下頭顱說道:“愕氏與柔狼氏永遠臣服大景。”

沒代表西北所有蕃族肯定臣服之心,某個層面也是意指他族心思各異,唯有臣服朝廷的愕氏和柔狼氏得位方能保證西北穩定。

趙白魚笑意吟吟地磕瓜子,目不轉睛地看戲台,聲音極小地說:“我看呐,愕克善元帥大婚之日,便是愕丹名正言順繼位之時,如此大事,不可能沒有防備。夫人若有籌謀,還是及時止損為好,若不然,人家的大喜之日變成你們母子氏族間的大悲之日,可就斷人肝腸了。”

柔狼氏溫婉的笑霎時淡化不少,也看向戲台,小聲回應:“臣婦多謝大人提醒。”

言罷便不再交談,直到一曲完畢,柔狼氏拿出一份紅紙燙金請柬邀請他來參加婚宴。

趙白魚起身伸個懶腰,抓了把瓜子轉身就走:“說了不摻和便是不摻和,不去。”

目送趙白魚的背影消失,戲院裏的人全部起身靜立,原來不知何時換成柔狼氏的人。

此時愕達木來到柔狼氏身後,“他當真不插手?”

柔狼氏:“不插手便是不與我們為敵,不必為難他,畢竟是朝廷代表。若是敢插手,敢摘桃子,便永遠留在涇州!”

愕達木擔憂:“可他是臨安郡王妃……”

“臨安郡王來了也是一樣的結果!”柔狼氏比她人高馬大的兒子狠辣果斷多了。“派幾個人盯著他,一有異動,立刻來報。再派人聯系潘羅氏、柔狼氏和溫奇氏,告訴他們,該豎起戰矛準備殺老獅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