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謝锳,開門◎(第3/5頁)

何瓊之有點不知該怎麽解釋,渾身是嘴也說不清。

他去檐下坐著,雙手壓在膝上。

“中貴人,你覺得陛下對十一娘如何?”

承祿看了眼天,搓著手低聲道:“宣政殿未散席,陛下撇了西涼使臣騎快馬奔赴至此,老奴年紀大了,猜不準陛下心思,可老奴清楚,天底下再沒誰能讓陛下舍棄群臣,憂心至此。”

“今夜朝宴,陛下和公主的事定下了嗎?”

“沒有,但是想來塊了。”承祿哈出熱氣,把手抄進暖袖裏。

何瓊之忽然嗅到一抹香氣,他撚了撚手指,拿到鼻間,發現是抱謝锳時染上的,很淡的一縷梅香。

他盯著手指看了半晌,雙手慢慢交握起來。

那股香味,若有似無拱進鼻間。

手心裏,仿佛猶能感覺到謝锳的柔軟,他按下這個念頭,頓覺自己荒唐混賬。

後半夜,謝锳臉色漸漸好轉,腮頰和唇都泛起紅潤。

周瑄一夜未睡,天蒙蒙亮時,騎馬離開。

謝锳醒來,根本不知周瑄來過,他又明令禁止,不許透露出去,故而白露和寒露也沒特意提及。

只是求神拜佛到處祝禱,乞求謝锳能逢兇化吉。

“多虧何大將軍,奴婢都慌了,腦子一團漿糊什麽都幹不成。”白露扶她坐起來,墊上軟枕靠著。

謝锳喝了口藥,覺得從頭到腳都是苦的。

“若不是他,我小命就沒了。”

冰天雪地,還能被條毒蛇咬傷,這樣好的運氣,可謂千載難逢。

泡了湯泉,謝锳覺得渾身舒暢,她攏著外衣任由寒露擦拭頭發,心裏卻在盤算怎麽拿到陛下印鑒,她得準備幾份出城文書,手令。

而周瑄定然在周圍布置了許多眼線,明目張膽去找,定然會引起察覺。

她撫弄著發絲,思緒慢慢清晰。

窩在行宮,謝锳看書,寒露和白露百無聊賴之際打起雙陸。

何瓊之獵來兩只野雞,晚上便支了火架炙烤,他在軍營待過,塗抹調料炙烤火候掌握的極好,香氣飄滿庭院。

謝锳撕了一條,見何瓊之雙手倒騰不過,便遞到他嘴邊,感激道:“蛇傷的事還沒謝你,今兒借花獻佛,橫豎是你烤的。”

何瓊之就著她手吃下,皺眉:“有點淡。”

說罷又撒了點鹽,火苗在他臉上打出光影,黢黑的面龐比年少時多了幾分剛毅果敢。

再有十日便要過年,京裏定然熱鬧非常。

以往只要入了臘月,坊間便縈繞在濃重的年味裏,各種果子酥糖擺滿攤子,更有釀好的濁酒,應景的花燈糖人,時而請來遊街的舞龍高蹺隊,鰲山燈海想來已經開始搭建,到了夜間,火樹銀花,整個京城像是仙境一般。

謝锳托著腮,何瓊之看見她眸子裏的火光,有點失神。

翌日,宮裏來人,道西涼使臣再有兩日便要離京,陛下脫不開身,便讓何瓊之護送謝锳回珠鏡殿。

分別時,何瓊之叫住謝锳。

車帷外,他想要再確認一番,那夜承祿的話他仔細想過,不無道理。

“或許陛下不是你想的那般...”

“然後呢?我不能為了這丁點的或許把自己搭進去,凡事總要奔著最壞的打算,才能讓自己盡可能留有余地,不至於被脅迫著推到不想去的地方,還對罪魁禍首抱有幻想。

不管你怎麽說,他早就變了。”

有宮婢經過,兩人皆沉默。

“等明召落定,我會幫你安排。”

入夜後,謝锳換了身鵝黃色對襟長裙,罩上周瑄送的雪白狐氅,去了清思殿。

她知道周瑄此時在紫宸殿議事,故而特意挑了空子。

宮婢黃門都認得她,進門後謝锳把氅衣解開,吩咐要熱水沐浴。

不多時,便有人擡了沐湯過來,兩個宮婢展開四聯屏風,隨即去了外殿。

謝锳狀若無恙的脫了衣裳,耳朵豎起來聽四下動靜,這個時候,眼線定然不敢窺視於她,也只有沐浴的短暫時間,可以容她去找印鑒。

她脫得只剩下裏衣,又赤著腳,提心吊膽到處逡巡,心跳如雷,手心後背全是汗。

憑記憶,謝锳果然在榻上暗盒裏翻出印鑒,她幾乎不能喘氣。

從裏衣內取出手令,出城文書,分門別類十幾張,全都蓋上當今印鑒,復又塞回胸口,撲通撲通狂跳的心快要躍出喉嚨,她依樣放回去暗盒,整理好床榻後,翻身下去。

便在此時,殿外傳來腳步聲。

隨著周瑄說話,承祿推開寢殿門。

謝锳腦筋快速一轉,把東西掖在被褥最下方,擡腳坐進沐湯。

周瑄站在屏風後,擡手摁在上面,眉眼含著笑意,道:“一日都忍不了,便這麽思念朕?”

手指撚著屏風上的小衣,謝锳臉通紅,又怕被他看出異樣,只好裝作羞澀將身子藏在水中。

匆忙褪下的裏衣撇在地上,猶如綻開的濃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