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剪不斷,理還亂◎
廳堂內
孟筱雙眼通紅,面色蒼白,緊咬著嘴唇低頭不敢去看曹氏。
曹姨母也不知發生何事,只昨夜見她哭著回屋,問什麽都不肯答,哭到嗓子啞了模樣花了便開始收拾行囊,要回家去住,她便知道女兒受了委屈。
在蜀地時,曹姨母亦知道孟筱對六郎的心意,若不然她也不會挑三揀四看哪家郎君都不順眼,方進京,她便全都明白,孟筱看六郎的眼神,顯然與旁人不同,她是愛慕六郎且深深藏在心裏的。
此番嫡妹邀她同住,是怕她們母女二人在京中孤單寂寞,她應下搬來,若說沒有私心,那是撒謊。
雖不道明,可她仍希望嫡妹能成全孟筱對六郎的情誼。
曹氏納悶的握住孟筱的手,拉進懷裏側頭問道:“筱娘是住的不習慣,還是哪個下人苛待你了?”
雲臻冷笑著嗤了聲,摸起盞茶添了一勺鹽。
孟筱直搖頭,眼淚卻啪嗒啪嗒直往下掉。
她這般隱忍倒讓曹氏更加著急,只以為必定是誰欺負了孟筱,遂瞪向雲臻。
雲臻撇嘴,不悅:“阿娘看我作甚,又不是我招惹表妹的。”
謝锳與雲彥到來時,廳內都在安撫孟筱。
曹氏也嘆氣:“锳娘,快勸勸你表妹,清早便要回家去,你姨父還在外縣忙活,不一定何時著家,她們母女二人又沒照應的,委實叫我擔心。”
謝锳掃了眼孟筱。
嬌俏的女孩鼻尖都紅紅的,加之今日穿著一身天青色衣裳,瞧著便清淩淩的可憐,可道理不是這麽論的,不是誰哭誰就得受人寵愛。
謝锳擡手放在案面,靜靜地望向曹氏,溫聲道:“表妹與姨母想來是有自己的考量,才會今日啟程,阿娘不必多慮。”
雲臻恰到好處嗤了聲,堂中每個人都聽見。
雲彥蹙眉,謝锳扭過頭去,淡聲笑道:“阿姊有話說?”
雲臻攥著帕子,不願落她下風,遂仗義執言:“筱娘緣何走你一清二楚,何必假惺惺的裝好人?”
在座無不噤聲。
雲彥不解,卻知道替妻子開口:“阿姊又說胡話。”
雲臻和離在娘家,早就看慣了雲彥對謝锳寵溺的嘴臉,故而心中愈發不忿,啐道:“你這十幾年的書全讀狗肚子裏去了!”
“啪”的一聲響動,不輕不重,卻足以讓堂中每個人都看過去。
謝锳正襟危坐,收起面上笑意,沖著雲臻冷冷看過去。
她這麽嚴肅,倒讓雲臻一下哽住,手心全是汗,卻又強撐著不肯低頭。
“既然阿姊開口,這件事便必須有個了斷,不管是表妹還是阿姊,做錯了事,總要付出代價。”
曹氏與曹姨母面面相覷,嘶了聲疑惑的看著她。
孟筱臉唰的紅了,抖了抖唇,想走。
謝锳哪肯,使了個眼色,白露和寒露立時擋住門口,將人攔下後逼回座位上。
“把人帶上來!”
雲臻瞟了一眼便坐不住了,口脂店的掌櫃被摁在地上,嘴裏塞得鼓鼓囊囊發出支吾的叫聲,他擡眼就望見雲臻,兩個眼珠瞪得滾圓,膝行往前爬,又被人強行摁著肩膀壓下。
“锳娘,你這是何意?”
“阿娘,咱們府上胭脂水粉向來都在李記采購,這回換了鋪子,便是這位掌櫃經營的,前兩日我病著,不曾想是被人下了毒。”
話音剛落,曹氏下意識看了眼雲臻,心裏暗暗升起不好的念想,她的女兒,她太清楚了,逞強又霸道,做事從不多加考慮。
“阿娘,姨母,咱們都不是外人,便不藏著掖著。
我已親自審問過,供詞在此,上面有他親筆畫押,日後送去衙門也有對證。”如是說著,白露將封好的證詞拿給曹氏看。
曹氏打眼一瞧,立時瞥到雲臻的名字,後背唰的一涼,忙合上,喝了口茶冷靜。
“若只害我便也情有可原,但彥郎是阿姊的弟弟,阿姊竟給他下藥,令其渾渾噩噩被人攙扶著去了梧院偏房。”
雲彥大驚,放在案上的手忍不住握緊,額間太陽穴突突直跳。
孟筱哭的更是厲害,忽然沖出去撲通一下跪在堂中。
“姨母,阿娘,都是筱娘的錯,是筱娘鬼迷心竅,愛慕兄長,是筱娘厚顏無恥,這才會出此下策,要打要罰,筱娘絕不二話。”
腦袋磕著青磚,很快發紅。
謝锳冷眼望著她,再度看向雲臻,雲臻不似孟筱這般低姿態,她是個色厲內荏的主兒,明明心裏毫無底氣,卻還要裝的氣勢洶洶,實則一戳就慌,一問就亂。
曹姨母聽了,渾身冷汗直冒,啞言道:“你向來都是個乖巧的孩子,怎麽..怎麽會糊塗到此。”
哆嗦著唇,復又想起什麽,連聲又道:“還不快向你嫂嫂跪罰!”
孟筱哭的梨花帶雨,當即又朝著謝锳深深跪拜,邊哭邊自責:“筱娘實不該妄想兄長,不該自作多情忘了自己的身份,都是我的錯,請嫂嫂責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