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雲彥從後抱住她◎

謝锳猜到雲臻有事瞞著,卻沒敢往喜事上想。

雲臻與呂騫成婚六載,一直未曾有孕,如今呂騫境遇慘淡,雲臻反而懷上,謝锳一時間不知作何感想。

孟筱紅著臉,半晌,她從袖中掏出一張皺巴的紙,遞給謝锳。

“嫂嫂,旁的我不識得,但這方子上有附子和大黃,都是活血祛瘀的藥材,臻姐姐好像不想要這個孩子。”

謝锳沒看藥方,收過後折疊起來,低聲問道:“孟表妹,是四娘親口同你說的害喜?”

孟筱擰著帕子,有點局促不安,“是我自己胡亂猜的。”

“晨起我消食的時候,看見翠碧端著一碗酸辣湯,又聽她與旁人說臻姐姐最近胃口變了,總愛這些酸的辣的,晌午我來梧院坐,看見桌上擺的櫻桃畢羅臻姐姐一個都沒動,機緣巧合又發現了這張方子,才知道臻姐姐有喜了。”

“孟表妹的心思委實縝密。”

“寧願是我想多了,但若真像我猜的那般,還望嫂嫂能阻止臻姐姐。”

“好。”

申時二刻,天已經陰的密不透風。

知道謝锳不喜黑,白露多點了兩盞燈,將屋裏弄得亮亮堂堂。

謝锳對著那碗蓮子羹看了許久,寒露不解:“娘子,可是燉的不夠軟糯?”

謝锳搖頭,心裏在想孟筱的話。

看似赤誠,實則半真半假,梧院近兩日報的飯菜裏根本沒有酸辣湯,櫻桃畢羅倒領去不少,因著不是節令,雲臻即便不吃也會霸占著。

也就是說,孟筱根本不是從日常吃食裏發現雲臻有喜,藏頭露尾,定然暗懷鬼胎,何況以她和孟筱的交情,遠達不到談論此事的地步,她斷可以去告訴曹氏,可她偏偏同自己交代。

碰巧,曹氏與姨母挑選屋舍,今兒宿在姨母新居,若要通稟她,怎麽也得明日晌午。

沒想到,呂騫清早便再度登門。

謝锳將人請到前廳,又著白露去梧院叫人。

呂騫看了眼桌上茶水,低聲笑著感慨:“我落得此等境地,難為弟妹不嫌棄,拿敬亭綠雪招待,這份情誼,呂騫當終生不忘。”

“姐夫說這話自是見外,阿耶阿娘都記著姐夫好,每每提及總要囑咐我不可慢待姐夫。

他們如今忙著幫姨母家挑選屋舍,待閑下來自會與姐夫仔細說道。”

謝锳一番話,將雲家態度擺明,亦是安了呂騫的心。

呂騫嘆氣:“嶽丈嶽母通情達理,我此番過來也是想讓四娘跟我回去。”

白露站在廳堂外,謝锳起身過去聽話。

“四娘子不肯過來,還嚷嚷著要出門,守院的護衛怕傷了她,被打的不敢還手。”

“你親自去說,若她想出門必須到前廳來一趟,否則哪都去不了,只能在梧院待著。”

謝锳當真瞧不起雲臻,她身上竟沒有半分雲家風骨,且不說呂騫沒有定罪,便是真的被當今責罰,她也不該如此絕情寡義。

呂騫進士出身,難免有文人傲氣,可他被雲臻多番羞辱,竟還低聲下氣過來尋她,想必已經知曉雲臻懷有身孕。

進門,雲臻看了眼呂騫,隨後一語不發走到對面圈椅,坐下。

她眼眸鋥亮,面頰通紅,發完脾氣來不及收斂的架勢頗有些尷尬,她啜了口茶,低頭撩起絹帕沉默。

“四娘,跟我回去吧。”

“我不會回去的,你走吧。”雲臻悶悶說道,“從你罵我那刻起,我就決意同你和離。”

呂騫著急,起身想上前,雲臻像見鬼了似的,厲聲道:“你站那而說話!”

“聖人命我休沐,不是要革我官職,你四下求人,到處打聽,焉知落在聖人,禦史眼裏是何模樣,便是無罪也會有罪,他們會擬出許多條目彈劾我,我怕你弄巧成拙,這才說話重了些,哪裏是罵你。”

“事到如今是嫌我丟人了?正好,和離便是,省的我礙你眼。”

謝锳頭疼,雲臻撒潑耍渾的伎倆拙劣而又讓人無力回擊,擡頭,修養極好的呂騫被堵得說不出話,生生退了兩步,跌坐在圈椅上。

許久,平復下心情:“你跟我回去,我發誓日後對你更好。”

“你若不是為了孩子,你肯多看我一眼?”雲臻破罐子破摔,咬緊嘴唇瞪他,“看在我們夫妻一場的份上,你放過我吧。

求求你,簽了和離書,從此我們橋歸橋,路歸路,我不會在外人面前編排你,詆毀你,但求你顧念我的好,給我留條活路。”

呂騫渾身涼透,他淡了聲音,笑:“真到那一步了嗎?”

雲臻別開頭,不敢看他,畢竟顛倒黑白,心裏是虛的,可她又緊緊攥著手心,知道斷斷不該心慈手軟,她還年輕,後半輩子還有指望。

所以必須和離,必須跟呂騫劃清界限。

謝锳慶幸公婆和雲彥沒有在府,這事不管如何收場,至少與雲家無關,即便日後呂騫憎恨,也恨不到他們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