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第2/3頁)

所以,程希覺恨宋良恨得要死,不止宋良,寧婉和顧仁郁他都恨,因為但凡有一個人能承擔自己的責任,顧漸就不會和他在酒店潦草的相遇。

夜裏的別墅亮著溫暖的光芒,車子停在門口,顧漸推開門直奔嬰兒房,房間滿月禮堆得和小山似的,蔣佩清手寫了一份禮單,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其他的堆在倉庫裏。

叮叮剛剛睡著,夢裏不知夢到什麽好吃的,吧唧著濕糯的小嘴,握緊的肉實拳頭一動一動的。

程希覺跟在他身後進門,熟稔伸手到叮叮屁股下試了試尿不濕的幹燥程度,抽出手用紙巾楷了楷,躬身湊到顧漸臉旁邊低笑問:“太太,還在生我氣?”

“嗯。”顧漸下顎抵著嬰兒床的木制欄杆上,安靜地望著叮叮,“不用道歉,道歉不能哄好我。”

程希覺折了叮叮軟綿綿的帽子,扶起他的下顎墊在下面,免得他咯得肉疼,“你什麽時候能消氣?”

“看你表現。”顧漸吐出四個冷淡的字。

程希覺湊到他耳邊,可憐兮兮地問:“那我今晚還能和你睡一起麽?”

顧漸神色不動,看也不看他說:“不能。”

“我想你怎麽辦?”程希覺鼻尖蹭蹭他細膩的脖頸。

顧漸站起身來,脫了束縛的西裝外套扔在他身上,白襯衫顯得清爽幹凈,無動於衷地冷酷,“還有一個月的時間,你可以慢慢想。”

程希覺舉起他的西裝,光明正大嗅一口殘留的氣息,“不是一個月,是29天零三個小時。”

顧漸勾起唇角輕哧,“好啊,你有的等了。”

說罷,他轉身回房間扣上門鎖,以防程希覺半夜突然襲擊。

翌日清早,發酵整夜的新聞在互聯網上大爆炸,席卷各大平台的熱搜榜單,曾經以宋良學生身份為榮的社會各界人士紛紛站出來撇清關系,順帶寫小作文狠狠踩上一腳,以報當年的仇恨。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穆羅,他沒有用任何辭藻渲染,簡單客觀稱述曾經在伊甸園發生的事情,以及,再次在錢塘見到宋良之後的遭遇,兩次宋良將他推上死亡的邊緣,是Bane將他從生死線上拉了回來,Bane,是他心裏永遠的光明。

曾經在大眾眼裏高不可攀的“伊甸園”,一夜之間變成了地獄魔窟,這個名字尤為諷刺。

穆羅的發言將宋良的事件上升到新高度,從事件變成了案件,宋良不止是人品不端,涉嫌非法執教、教唆他人自殺等同於殺人,屬於對社會影響惡劣的刑事案件。

作為當事人之一,顧漸接到警方要求配合調查的電話,程希覺開車與他一同來到警局,審查室裏並排放了兩張椅子,桌子後坐著一位年長的警察,朝程希覺笑著點點頭。

程希覺拎開兩張椅子,解開西裝外套扣子施施然地坐下,“我陪同我的伴侶接受調查。”

顧漸下巴掩在漆黑羽絨服的衣領裏,清瘦勻凈的模樣很討喜,抄起筆在文件簽上神清骨秀的名字。

老警察端詳他的字跡,態度格外地溫和:“你曾經是宋良的學生?”

“嗯,是。”

“你是哪一年哪一個季度的?”

顧漸盯著前方玻璃上的倒影,桌下一只溫熱有力手掌攥住他的手,手腕脈搏緊緊相貼,能感受到彼此心跳,仿佛是一顆定心丸一般,他慢條斯理地說:“十年前的三月開始,我在伊甸園裏待了五個月。”

伊甸園的學期為四個月,老警察愣了一下,低頭刷刷寫幾筆,“說說你為什麽會待五個月。”

答案程希覺已經從咨詢師的嘴裏聽到過,可從顧漸嘴裏淡然的說出來,每一個字都像一根針一樣紮在他心裏,可他卻聽得很認真,每個紮在心裏的字都細細品味,他要永遠記住顧漸過去的事情,刻骨銘心。

“穆羅離開伊甸園之後,我的不服管教令宋良大動肝火,他單獨關了我三個月?三個半月,或者四個月,具體我不記得時間了,從那之後我時間觀念一直不大好,分不清五分鐘和一個小時的區別,不過我在裏面無聊的時候在腦子裏寫了很多歌,痛苦是藝術創作的源泉,可惜我沒辦法寫譜子了,不然我的專輯能鋪滿這張桌子。”

顧漸姿態松弛地倚著椅子,說得輕描淡寫,仿佛是別人身上發生的事情。

老警察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可太清楚關禁閉對人的精神傷害,監獄裏關上一周犯人就得發瘋,常有犯人為了逃避禁閉室直接撞墻,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

審訊結束之後,顧漸轉頭看向陰沉的程希覺,拍拍相握手背,輕聲安慰道:“沒關系,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程希覺輕柔細致探索他的手心的紋路,一言不發地牽著他的手走出審訊室。

顧漸拽著他走進走廊盡頭的洗手間,空余的手擰開水龍頭,嘩嘩水流淌下來,“你先放開,讓我洗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