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靠近

洗手間很寬大, 不停地回蕩著這句話。林微夏的聲音冷淡,她看著對面白墻上的黑點發怔,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想象不出他的表情。

林微夏感覺到班盛的身體不受控制地僵了一下, 然後慢慢松開圈住她腰的手。

桎梏在她身上的力量悉數放開,他身上的氣息也慢慢撤離,然後完全消失。

班盛走後, 空蕩蕩的洗手間只剩下林微夏一人,她站在原地愣怔了一會兒,走到洗手鏡前, 抽出的兩張紙巾擤了一下鼻子,然後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裏。

其實林微夏剛才對班盛說得不止是氣話, 還有一絲茫然。事情發展到現在這樣,她已經想不到該怎麽堅持下去。

林微夏照常上課, 去圖書館復習,以及去宋以航家給他做定期的心理治療。沒有班盛, 她的生活平靜如湖面,心底不再起起伏伏,因為他而掀起山呼海嘯。

中途,班盛打來過兩通電話, 統統被她摁掉了,後來手機屏幕沒再亮起過。

只是一次, 很偶然,工程大院那邊的教學樓有幾間教室的玻璃被暴風雪打碎了,那邊的學生這一周上課都是借用她們這邊的教室。

周三, 大雪。

這場雪下得急又厚, 到處一片皚皚雪白, 林微夏抱著書本走在校園裏面, 身後不斷傳來積雪壓斷枯枝發出“啪嗒”作響的聲音,凜冽的風鉆進骨頭縫裏,不自覺地擁緊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一節大課有十五分鐘的休息時間,上完半節課,林微夏把桌上的《社會心理學》合上,拿上保溫杯走出教室打算走到走廊盡頭去打熱水。

經過一排教室,一路上有路過認識的同學同她打招呼,林微夏笑著回應,視線不經意地一轉,在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目光停滯了一下。

他穿著一件黑色的兜帽衛衣,整個人懶散地搭在欄杆上,肩膀略低,他嘴裏咬著一根白色的煙,正打算點煙,旁人沖他說話,側了一下臉,下顎線斂起一個漫不經心的弧度。

班盛站在那裏,就是話題中心。

林微夏握緊手裏的保溫杯,垂下眼,目不斜視地經過他們。迎面走來一位長腿女生,她的腳步有點活潑,在經過班盛的時候停了下來,也學著他,把雙手搭在欄杆上,歪著腦袋問他:

“班盛,今天10點的賭球,零度酒吧你來不來啊。”

此時,一陣呼呼的風聲吹過來,班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真切,他低頭點煙,“啪”的一聲,煙絲燃燒,吞吐間,薄唇呼出一絲白霧,飄到林微夏這邊,他說:

“來。”

林微夏不自覺地攥緊手心,指甲泛白,淡青色的血管突起,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

門紫是第一個發現林微夏的反常的,兩人在家吃飯時,林微夏通常夾了兩筷子就不吃了,跟她說話也是心不在焉,一副丟魂的狀態。

“夏夏,你怎麽了?”門紫語氣擔憂,“有事的話說出來更好受些。”

林微夏猶豫了一下,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都告訴了她,一開始門紫還“嗯”“這樣”地應著,聽到後面她一下子生氣了:

“我沒聽錯吧,你一心一意想把他從原來的泥沼裏拉出來,但他竟然讓你下車?”

林微夏點點頭,她起身坐到沙發上,揀了一個抱枕放在扶手上,整張臉頰貼在上面,神色懨懨,出神地問道:

“是不是我太過勉強了。”

之前聽人說,戀人分開之後是靠任意一方的思念程度來檢驗這份愛。這些年來,林微夏發現自己一直忘不了班盛,所以再相遇後,她很努力地向他靠近。

可班盛呢,永遠一副猜不透遊刃有余的模樣,他會跟林微夏糾纏,也玩曖昧,但不會坦誠一切,兩人心平氣和地交談。

她試圖走進班盛心底那扇門,但他關上了。

門紫坐在旁邊,手機發出“叮咚”的聲音,點開一看,心下了然。她側頭看了一下林微

夏這一整周都提不起勁來的模樣,忽然來了主意:

“夏夏,周末有個局,在京北臨市的度假村,開車過去大概兩三個小時,剛好是周末,你去不去啊,帶你過去散散心。”

見林微夏還在垂眼思考,門紫繼續遊說她:“走啦,換一個環境,說不定你想不清楚的事一下子就想開了。”

“好。”林微夏最終答應道。

門紫告別林微夏,走出她家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她今天化了一個很漂亮的紫色煙熏妝,皮夾克,一身颯爽的打扮,準備去參加一個主題聚會。

突然心血來潮,門紫拿著手機自拍一張,翻到寧朝的微信,把照片發了過去。

對話框前面顯示有七八條聊天記錄,大部分是門紫一個人的單向撩人對話:

【寧sir,你要不要欣賞一下你的腹肌,我已經把他設為壁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