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烏合

鄭照行, 丁立等一幹人被帶去警察局進行進一步調查。

雖然案件是兩年前的了,但得益於公安部門和各部門的重視和有力的聯合調查,最後判定的結果——鄭照行, 丁立若幹人對梁嘉樹進行欺淩毆打, 致其輕傷,屬於故意傷害罪。

根據相關法律,丁立等若幹加害者被判處六個月以上的拘役或管制, 並記錄在案。至於鄭照行,受害者紛紛站出來指責他的惡行,經多方調查,判鄭照行故意傷害等多項罪行,數罪並罰,被判處最高拘役期。

學校的人見最鄭照行最後一面, 是警察將他們押走時,鄭照行一行人面如土色, 垂頭喪氣。

所有人想到一致想到的一個詞是大快人心。

這件事總算落幕。

教育部門因此在市學校開展了大規模的反對校園暴力活動,深高也設立了心理課程,專門用來開導, 疏解那些因此遭受心理創傷的青少年。

一進深高, 到處掛滿了紅色的呼籲條幅, 而事件的中心端——三年一班的課堂上, 老劉告知了大家事件結果。

全班沉默,每個人低下頭, 又心事沉沉,氣氛比任何一次沉重。

老劉摘下眼鏡, 擦了一下上面的鏡片, 開始說話:“我一直說你們是我帶過比較特別的一屆, 確實是這樣。我之前一直在公立學校教書,後來為了養家,辭職來到了深高這所私立學校,我在這裏帶的第一屆學生就是你們。是我對於你們的疏忽,才會造成今天的結果,但是,孩子們——”

“你的人生選擇刷什麽樣的副本?世界不是非黑即白,但當你尋找仇恨時,仇恨也會找上你,你給這個世界留下了暴力,黑暗,憤怒,惡意,它們會同樣會把你吞噬幹凈。而那些受到你們傷害的人,會長大,參加工作,和朋友聚會,但依然會在某天從噩夢中醒來痛哭,你們做下的惡,為什麽要善良的人永遠替你們背負?”

劉希平重新戴上眼鏡,靜靜地環視台下每一個學生,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還有,精神霸淩也是校園暴力,心理上的傷痛等級並不比生理疼痛少。”

明明是不重,還算溫和的話,卻砸在了每一個學生身上,心底像被重石壓著,半晌有人發出很小的哭聲,後來聲音越來越大。

是醒悟,也是懺悔。

萬幸,你們還有機會。

姑媽知道這件事後,怕自家小孩會因此受到影響,已經給林微夏辦了轉學處理,但因為流程繁瑣,她還要在深高待兩周。

這一系列的事件過後,深高那種對立的氛圍消失,大家醒悟過來,也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不再玩那種孤立,拉幫結派的遊戲。

方加蓓的劉海梳了上去,她紮起了頭發,露出一雙清秀的眉眼,不再穿那些暗色調的衣服,換上了亮色系的衣服,整個人看起來陽光又清新。

“魚鱗妹”“怪胎”這種稱呼消失,大家開始叫她方加蓓。她也有越來越多的朋友,一起上下課,可以一起看漫畫的那種朋友。

所有人都在正向變好,除了一個人。

班盛一直沒出現。

雖然那則視頻馬賽克掉了所有人的臉,但還是有惡意者散布謠言,輿論讓班家公司的聲譽還是受了損。

聽說班盛父親關了他半個月的禁閉。

也有人說,班盛要出國了。

林微夏做著作業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很想哭。

梁嘉樹是超越朋友,親人一般的存在。

林微夏多次搖擺,她沒有上帝視角,看不到所有事情的背面,只能站在自己立場思考,然後去做這些事。

不是沒有猶豫,但一件又一件的事像迷霧,她看不清,為了真相,竭力選擇保持理智和冷靜,曝光了所有人。

所有的事情裏,林微夏沒有做錯,知道真相後她唯一愧對的是班盛。

離高考時間越來越近,大小模考越來越多,常常是下課鈴一打,只是枕在桌邊閉眼補下覺的時間,再醒來,桌上堆滿了試卷,手臂壓在學校自己打印的試卷上。

一醒來,手腕上蹭到了黑色的油墨。

高三生取消了文體課和選修課,這些課常常被其他主科老師霸占。一看見數學老師的身影,大家哀嚎得不行,把剛拿出來的音樂書塞回了抽屜裏,拿出了試卷。

很忙,林微夏也適應這樣高強度的學習節奏,這樣就不會有空閑時間去想別的。

只是偶爾,會想到他。

刻意壓制住的那些念想,一旦從心底的某個縫隙鉆出來——

便會如窗外瘋長的棕櫚枝葉,肆無忌憚地往上躥,壓也壓不住,當枝葉擋住頭頂僅有的一片陽光時,呼吸困難。

林微夏做完作業肩頸發酸,下意識地會往窗外看。

不再有個一身痞壞氣息的男生懶洋洋地靠在欄杆上玩他的無人機,故意惡劣心起開個可樂嚇跑搭訕的女生,然後惹得一幫人笑著逃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