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電影

“沒有。”林微夏輕聲答。

收拾好紗布, 藥之類的,一擡眼又撞見那塊塊結實分明的肌肉,上面還沾著水珠, 腹部中間還有一條若有若無的人魚線。

林微夏嗓子有些發幹, 移開眼:“你把衣服穿上。”

班盛輕笑一聲,把煙摁滅在煙灰缸,慢悠悠地說:“剛才不是看得挺開心?翻臉挺快。”

“我沒有。”林微夏稍微提高了一下聲音。

旁邊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音, 班盛越過她的後背去撈衣服,肩膀不經意擦到她的耳朵,很輕的一下,耳朵更燙了,呼吸有些不自然。

林微夏眼睛不自然地轉動,瞥見他單穿著的那條黑褲子, 褲頭上面的繩子松垮散開,像藏著一抹禁色。

“你那裏的繩子沒系。”林微夏提醒他。

班盛低頭瞥了一眼, 懶洋洋地看著她笑,似乎笑得連胸腔都在震顫:

“哦,還說沒看。”

另一邊, 柳思嘉遊蕩在街上, 大冬天的她咬著一根冰激淩, 就算冰得硌牙也想讓自己清醒清醒。路上遇到向她要電話的人, 都被柳思嘉豎起來的一根中指給勸退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逃課,但轉念一想不爽不開心想逃就逃了,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後來她進了一家網吧打了一下午的遊戲,漂亮的指甲在鍵盤上毫無章法地亂敲, 死了無數回, 但有一個隊友一直帶著她躺贏, 還不忘譏諷她:

“說吧,跟我組隊前,是不是去燒高香了?”

出來的時候天色變暗,一片烏灰,熒熒燈火亮了起來,沒一會兒又下起了雨。

雖是小雨,柳思嘉想也沒想就往雨裏沖,她漫無目的往前走,不知不覺就拐進了一個小巷子。

快要走到頭的時候,巷子盡頭響起幾道下流的聲音,柳思嘉回神拼命往回走,越到出口走得越急,猝不及防撞上一個堅硬的胸膛。

“嘭”的一下她摔在地上,正忍不住皺眉生氣時,一擡頭竟撞上一張熟悉的面孔。

寧朝看到她的時候愣了一下,柳思嘉這個時候實在狼狽,精致的頭發淩亂,衣服也皺了起來,身上是濕的,只有那紅一度的唇未變。

他轉而笑得放肆,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哦,是哪家被雨淋濕的小狐狸?”

寧朝剃了個寸頭,左鬢貼著青皮那可剃了個Z字,匪氣十足,顯得更像街頭老大了。

柳思嘉眼睛掙成圓狀,散發著怒意,她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臨走前還高傲地挺直脖頸,撫平了發皺的裙角。

走了不到十步,身後傳來一道聲音:“喂——看你可憐,要不要跟小爺走?”

柳思嘉停下了腳步,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停下來。半個小時後,柳思嘉更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作法了,居然跟班上的一個混混來到了這種鬼地方。

不遠處左側有個路標,牌子陳舊上面刻著金魚街三個字,字體被風霜侵蝕得有些模糊。

拐進金魚街,是一個全新的她未到過的世界。店鋪成排,每家門前亮起燈,來往的人熙攘,十分吵鬧,看店的女人一邊動作伶俐地給客人包裝東西,一邊動著嘴皮子罵人:

“那個死人撲街鬼,叫他不要喝偏喝,死了也好老娘還有第二第三春呢。”

飛蛾撞到燈下撲騰著繞了兩圈,客人的笑聲隱在燈下光裏:“消氣咯,和氣生財。”

亦有支攤修手機的老板坐在桌前悠哉地看著不入流的電影,上前有取手機順便讓老板幫忙看貨的,寧朝插了一句嘴:“水貨。”

沿著金魚街一路往下走,都有人同寧朝打招呼,同街那些流氓混混見到寧朝畢恭畢敬喊:“小寧爺好!”

寧朝敷衍得應了句,碰上有愛鬧的小青年沖他喊:“小寧爺帶媳婦兒回家咯!回家咯!”

男生踩著滑板從兩人身旁溜走,寧朝冷笑一聲,從旁邊小攤裏撈起了兩個網球,揚手一扔,精準狙擊小青年後背,對方踉蹌一下滑板上摔下來,著急忙慌地逃開,惹得旁人大笑。

長街拐個彎,映入眼簾的是篷布支起來的一家家紅藍錯落的大排档,烤肉混著孜然的香氣從烤架上飄出來,門口立著的冰櫃堆著成摞的肉串,青菜。

“大小姐沒來過這種地方吧?屈尊了。”寧朝撣了一下指尖堆積的煙灰,嘲諷道。

一雙狐狸眼環視一圈,柳思嘉看到一些油汙重的地方忍不住皺眉,她沒有說話明顯情緒抵觸,肚子卻在這時不合時宜地發出咕咕的聲音。

寧朝哼笑了一聲,掐滅煙往寧記大排档走去,柳思嘉則不情不願地跟了上去。走著走著寧朝停了一下,柳思嘉一路上低頭注意著腳下泥濘的路險些撞上他的後背。

剛想出聲,看見一對面容和善打扮樸素的夫妻沖她友好地笑了笑。

柳思嘉則禮貌地打招呼問好。寧母很熱情,立刻擦幹凈桌子,忙讓她進來坐。柳思嘉坐下來手裏握著一杯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