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想扒了她的皮做狐裘,那扒了你的皮能做什麽?”重淵似乎在笑,興致勃勃建議著,“倒不如做一盞人皮燈籠,掛在樹上吧。”

司南悠臉上血色瞬間消失,蒼白著臉咬緊唇緊張地不敢動。

“不好,她可能會嚇到。”重淵眼底的血色越來越重,似喃喃低語,“還是抽了骨頭,磨成骨劍給她玩更合適。”

重淵說著,還笑著問司南悠。

“你見過她,你覺著她會喜歡你的皮還是骨頭?”

司南悠牙齒都在顫抖,磕碰了半點,才僵硬地說道:“她該是不喜歡我的。殿主,殿主的小寵,自然只喜歡殿主。”

重淵無疑被這個答案給取悅到了。

低笑了聲。

“沒錯。她只喜歡我。”

而後眼神冷冽,盯著司南悠一字一句道:“再有下次,我讓你皮骨無存。”

司南悠等到殿主走遠後,軟軟癱倒在遠處,大口大口呼吸,冷汗直冒。

她好像知道了什麽。

那個狐妖,果然不能留。

絕對,絕對會成為她的絆腳石。

絲縷……一定要解開。

*

酥酥路過了東殿,在大殿門外沉默了片刻,沒有進去。

東殿是不安全的。

重淵會來扒了她的皮。望星坡去不了,那她還能去哪裏?

酥酥在赤極殿多年,她喜歡的都是溫暖地,炙熱的,能曬到太陽,嗅著花香的地方。

若說她從來不曾去過的,可能偌大的赤極殿也就剩下一個潮生洞了。

潮生洞還在落雲谷的西邊。那是她從來不會去,重淵也從來不會去的地方。

他們都不喜歡的陰暗潮濕。

酥酥繞過東殿,繞過星橋,越走越遠。

天快要黑了。

她站在原地擡眸看了看天空。

不是的,是黑雲密布,遮擋了幾乎全部的光線。

是要下雨了嗎?

酥酥踩著枯枝積葉的小路,越走越難,索性變回狐形,將尾巴高高揚起。

蓬松漂亮的大尾巴,一如既往的驕傲晃動。

曲折小路一路走到頭,是落雲谷的羊腸小徑。陡峭,崎嶇。甚至有不少巨大的蜘蛛趴在樹之間的絲網上,攔住小路。

幸虧酥酥是小狐狸,矮矮的一團,輕松跑了過去。

落雲谷越往下,越冷。也越潮濕。

同樣,像是夜幕已經降臨,昏暗地,幾乎只能看見樹林巖壁的輪廓。

酥酥跌跌撞撞跑著。她還記得之前他們提起潮生洞時說過,落雲谷最西邊的那個深不見底的洞穴,他們曾經去撿回來過某個人的遺骸。

窸窸窣窣地,似乎是小獸在草叢裏竄著。

酥酥一路找到了最西邊。

走到那裏,腳下踩得土地都是松軟泥濘的。一路走著,她皮毛都被霧氣打濕了。

她終於找到了潮生洞。

陰暗潮濕,甚至有著一股難以言喻的濁氣。酥酥也沒有半分猶豫,直接鉆了進去。

這裏就是最好的地方了。

重淵不會找到這裏來的。

酥酥跑進潮生洞,才知道為何此洞名為潮生。

巖石壁滲著山壁水,滴答,滴答,落在茂密雜生的野草上。幾個洞穴嗚嗚風聲不止,綿長地,仿佛兇獸低吼。

她變回人身,頭發衣衫都浸濕了。

潮濕,陰冷。

是她最不喜歡的。

但是眼下她很滿意。這裏沒有重淵。

酥酥從錦囊裏掏出一張小毯子,靠在巖壁上裹著小毯子就這麽將就睡著。

餓了啃兩口肉脯,渴了就喝山水。

其實她更多的時間是在發呆,好像想了很多很多,實際上她什麽也沒有想。

以往避之不及的,現下成了她最自在的地方。

酥酥甚至學會在林子聽聲音,分辨是什麽在草裏鉆。

時間好像成了最無用的存在。她看不見太陽。不知道東升西落。

當她從林間撿回來一抱枯枝,打算用草編出一個板兒來時,空氣似乎在扭曲。

酥酥呼吸有些不順,而下一刻,眼前的空間被乍然撕裂,面部爬著黑色符文的男人,一雙眼幾乎布滿紅血絲。

直到看見她的那一刻,一直吊著的一口氣才松開。

他厭惡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陰暗,潮濕。

最是他深惡痛絕的地方。

但是不聽話的小狐偏偏在這裏。

難怪他找遍了整個赤極殿都找不到她。不得已用了絲縷。

還好,絲縷還在。讓他心寬了兩分

但是沒想到他找遍赤極殿找不到的人,居然藏在了她最不喜的地方。

看見重淵,酥酥一時間亂七八糟想了很多,最後匯成一個念頭。

她在重淵的視線下,垂眸,躲開了。

重淵不知道該拿她怎麽辦。

這幾天找狠了,找急了,見到她卻一點都不想讓她知道。

狠心的狐狸,不能慣著她。

重淵掃過泥濘的土地,厭惡地收回視線,而後在酥酥跟前蹲了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