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民國真千金她哥06

哼著那首無意間聽林知言哼過的歌, 原本對未來尚處於迷茫之中的周安泰,眼神漸漸堅定起來。

自從他考入師範學校,在學校裏接觸過更多的思想後, 就一直在思考究竟要怎麽做, 才能讓這個陷入積貧積弱,因軍閥割據混戰而四分五裂的國家徹底擺脫困境。

在青年社社長楊開元的影響下, 他起初是傾向於南方政黨思想的,希望以三民主義為革命綱領的南方政黨, 有朝一日能重新整合國內勢力。

但在經歷了之前的遊行被捕一事後,他的思想又成熟了不少。

其實不論是南方民主政府, 還是北方軍閥政府, 兩邊這些年你方鬥罷我登場, 實際上做的都是爭權奪利的事,將原本還算統一的國家, 越撕越裂。

真正將心思放在正在受苦受難的底層人民身上的掌權者, 根本沒有。

陷入迷茫的他之後在一位同樣關過大牢的同學推薦下,接觸到了來自國外的紅色思想。

將那本紅黨宣言完完整整讀過一遍後的他,不禁深受觸動。

正是在紅色思想的指導下, 原本跟國內處境差不多, 同樣面對封建壓迫和經濟文化落後的蘇俄, 打破了一切束縛,走向了解放崛起之路。

既然跟國內處境差不多的蘇俄可以獲得成功, 那他們也應該嘗試著為自己的國家找出一條新的出路。

在聽過那位同學教他唱的國際歌後,周安泰當即想到了那天晚上,在帶他去找林二叔的路上, 林知言似乎也哼起過同樣的旋律。

發現林知言很可能跟自己一樣都受到紅色思想的影響, 周安泰就再也坐不住了, 拿著那本快要被他翻爛了的紅黨宣言直接跑來找林知言。

想到兩人在中學的時候便志同道合,如今哪怕不在一處念書,竟也成了有著同樣理想的革命同志,周安泰心中就一陣高興。

對於周安泰邀請他參加在兩天後舉辦的組織內討論會一事,林知言想了想,沒有拒絕。

對現今余州黨組織的發展情況,他心裏其實還是挺好奇的。

真正去了之後,林知言才發現這次的思想討論會開的別有生面。

余州黨支部的組織者叫張培延,這是個很有意思的人,對方並沒有讓參會的多位成員聚在一間小房子裏開會,而是直接帶著大家去了余州的南城區和北城區。

余州自來有東富西貴,南貧北賤的劃分。

他們這些青年學生既然能讀得起大學,雖說不上全都出身富貴,卻也沒人在南北這兩個貧民聚居區生活過。

十二月初的余州已經非常寒冷,狹窄肮臟的南城街道上,到處都是骨瘦如柴,衣著破爛的乞丐。

不只是乞丐,便是路上的行人也各個面黃肌瘦,單薄的衣服上頭滿是補丁。

寒風一吹,只能在冷風中瑟瑟發抖。

看著那些頭發臟亂如稻草一般,跪在地上向路過的行人祈求施舍的乞丐,以及走路搖搖晃晃,神情麻木的行人,哪怕林知言這個自詡見多識廣的穿越者,也不由心生觸動。

他以前透過各種老照片和文獻,對這個時代有一個模模糊糊的認知,知道絕大部分的底層人民生活極度困苦,每日都在掙紮求存。

但那些老照片和文獻裏的描述,都遠沒有親眼目睹來的震撼。

他的第一世就不說了,生活在國家快速發展,繁榮富強的時期,國民每天根本不用擔心吃不上飯,只會擔心長胖,為如何減肥發愁。

便是上一世,他穿過去的時候,所處的地方也迎來了解放,人民的精神面貌已然煥然一新。

那時候的國人雖然依舊瘦弱貧窮,依舊要擔心吃不飽飯,卻充滿了積極向上的精神。

看著這些麻木的、毫無希望的活著的國人,林知言心裏只剩下四個字——行屍走肉。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林知言大多時候身處的都是林家所在的西城區,所接觸的也基本上全是余州上層社會的富裕人群。

那些出身富貴的小姐太太們每天不用為吃喝發愁,心思全花在如何打扮和參加聚會上。

先生少爺們也不用為工資不夠而操心,自有祖上數代積累的家產可供揮霍,時不時瀟灑的一擲千金。

處在那種紙醉金迷的氛圍裏,差點讓他失去了救國強國的緊迫感,也差點忘了這個時代的大部分國人,還生活在赤貧之中,每天都會有人因為凍餓而死。

不僅是林知言因此深受震撼,那些意氣風發的年輕學生黨員們,這會兒也沒了高談闊論的心情,各個神情凝重。

天空漸漸飄起鵝毛大雪,溫度極低,即便穿著厚大衣,眾人依舊冷的渾身發抖。

他們穿的這麽多都冷的不行,那些衣著格外單薄的行人和乞丐,只會比他們更加寒冷和難受。

隨後,張培延又帶著他們前往了北城門外的隴海鐵路余州機務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