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11.

你露出了同他們相識以來的第一個笑容，淺淺的酒窩浮現在你臉側，浸染著愉快，燦爛得宛如冰雪初融，霜川化凍。

糟糕，有點可愛過頭了。

你每天都頂著一張正在放空的呆臉，有時候也會讓人懷疑你究竟會不會有別的表情。你既不愛說話也不喜歡搭理人，這些年裏面，只有降谷零和諸伏景光是唯二的例外，能夠得以順利的靠近你。

直面那個笑容的男孩子們吃驚地看著你，不由自主地睜大了眼睛，是如出一轍的圓溜溜。

你有點疑惑地歪了歪頭，沒怎麽在意，畢竟成熟如你，早已習慣人類幼崽的一驚一乍，選擇大方地包容他們的不成熟。

心跳聲猶如擂鼓，明明如此輕微，卻又震耳欲聾，在朦朧的細雨聲中交織。你久違地感到了輕松，終於從沉重的負擔裏偷得一絲喘息的機會，和男孩子們手挽著手，一道返回了家中。

你們共撐同一把雨傘，挨挨擠擠地湊在一起，握緊了彼此的手，每當有車經過最外側，另外兩個孩子都會順勢拉一把對方，無言地脈脈溫情流淌在這片小小的天地中，友誼的種子在悄悄萌芽。

太好了，今天的三朵蘑菇也有在好好相處呢。

12.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堅持要先送你回家，好像他們特意跑這一趟就是為你而來，這次你沒有拒絕他們的好意，也自然地開口挽留他們進入你的私人領域。

那是你第一次邀請別人回家做客，奶奶感覺非常的欣慰。

盡管父母殉職留下來的撫恤金足夠讓你長大成人，但是你的表現也難免讓她感到有些擔憂。

父母的陪伴是不可或缺的，它意味著在這個世界上，有人願意把最珍貴美好的時間留給你，讓你知道你是在期待與愛中誕生的，但你從來不會哭鬧著索要那些對別人來說理所應當存在著的事物。你表現得太過冷靜，從未對長輩撒嬌，好像你真的不需要任何人，好在這一切都有在慢慢好轉。

因為你交到了朋友，不再只是孤身一人了。

13.

奶奶笑眯眯地為你們準備好了下午茶，親切地對著三朵蘑菇挨個摸了摸頭，然後體貼地給你們留下了說話的空間。

你慢吞吞地擦完頭發，打理好自己，把看上去有些局促的男孩子們領回了自己的房間裏。

“可以隨便坐。”

“好、好的。”

他們看上去應該是第一次進入女孩子的房間，眼神都不敢四處亂放，緊張兮兮地揉著衣角，亦步亦趨地跟在你身後，這樣看上去更像是三朵連體蘑菇了。

你打開了電視，調到兒童頻道。

雖然是身處在陌生的空間裏，但是熟悉的人就在身邊，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很快也就放松了下來，照舊習慣性的和你擠成一團，窩在一起看著動畫節目，一邊吃著奶奶準備好的零食，偶爾親昵地笑鬧兩句。

窗外的雨聲淅淅瀝瀝，像是一首安詳的催眠曲，你們排排坐著昏昏欲睡，幹脆轉移陣地，幸好你的床足夠盛下三只圓滾滾的人類幼崽攤成貓餅。

14.

“zero，你壓到了我的頭發。”

在同一張床上湊的太近就是有這樣的煩惱，你伸出手推了推身側的降谷零，示意他做些什麽。

降谷零一愣，立刻挪開了手臂，釋放了你那些慘遭蹂/躪的可憐發尾。等到你慢悠悠地用手指梳理完長發，他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差點沒原地蹦起來。

“你、你剛才……”叫了他zero！！

降谷零磕磕絆絆的，臉頰又再度浸染了彩霞，變得紅潤起來。

你好奇地歪著頭看著他，真稀奇，以他的膚色居然也能夠清楚地看到——他臉紅了。

“zero？”

“……嗯！”

“因為hiro一直這樣叫你吧……”成熟的你大方地表示，“你也可以叫我的名字。”

就在這時諸伏景光湊了過來，毛茸茸的腦袋近在咫尺，熟悉的溫熱吐息叫人感到安定。他用那雙微微上揚的貓眼看著你，發自內心地微笑起來：“真好呢，你也叫了我的名字啊。”

“因為已經是朋友了。”

再怎樣緊繃的弓弦都要適當放松一下，雖然你仍舊沒能找到靠譜的意義，仍舊抱有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和自身存在的疑惑，就此休息一下也未嘗不可。

人類幼崽們肉眼可見的高興了起來，這樣的情緒起伏似乎也傳染給了你，讓你觸碰到了與世界產生聯系的邊界。

分別的時候，你飛快地輪流捏了一把兩個人的臉，看著他們瞪圓的眼睛，後知後覺地想：說不好，你還有點羨慕他們的一無所知。

你們三個人對著彼此伸出了友誼之手，變成了比其他人更加親密的夥伴，就這樣相伴著長大。

15.

你感冒了。

這就是淋雨的代價。

降谷零和諸伏景光在你面前活蹦亂跳的樣子有點惹人嫌，你病懨懨地繃緊臉，如臨大敵地看著眼前那些藥片和沖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