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甚爾同真望之間的關系, 一直處於一種不鹹不淡的狀態,平日裏兩人並沒有太多交流往來,就算有, 頂多就是些點頭之交, 僅比陌生人好上那麽一點。

畢竟, 若不是直哉在其中作為紐帶, 兩人恐怕連這丁點交集也不會產生。

因此,這次關於借機殺掉所有軀俱留隊的人, 再嫁禍給咒靈的計劃,甚爾並不打算透露分毫, 即便到了臨行前一晚, 直哉將他叫了過去,想盤問具體計劃, 他也只是敷衍了事, 隨意叮囑了幾句。

他並不覺得這種事有什麽好說的,懶得說也不想說。

畢竟那臭小子自己的計劃, 可比他的要溫和了太多。

其實從一開始,直哉就粗略說過自己的計劃,無非是等他當上了軀俱留隊的隊長, 擁有一定指揮權利, 在借由外出任務, 逃離禪院。而在他尚未當上隊長的期間,則一面不斷降低自身存在感,一面籌備各種事項, 吃穿住行方方面面, 幾乎全被直哉考慮了進去。

偶爾甚爾也會產生一些錯覺, 他們不是準備叛逃離開禪院, 而是準備外出旅遊。

而計劃中至關重要的“外出任務”,直哉卻並沒有細想,只是說,無論是什麽外出任務都好,總歸他沒了咒力,也沒覺醒術式,加入軀俱留隊那是遲早的事,到時候只要能借著名正言順的理由出去就好。

當然,任務越危險,對他們的優勢也就越大——畢竟,太過危險的任務,會死幾個人,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但甚爾想的要更多一些,他擔心,若是出逃失敗,被一同出任務的其余軀俱留隊的人發現了什麽不對勁,回到禪院告發了他們,那麽迎接他們的追殺只會更早。

若是叛逃的只有他一人,那麽禪院的這些垃圾他自然不放在眼裏。

可直哉不行。

即便他跟著自己訓練了許久的體術,身手遠超同齡人,可他如今沒有咒力,更不是天與咒縛,也就一盆會反轉術式的雜草稍微能拿的出手些。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所有人都再沒有辦法開口,而這世上,只有死人才不會說出秘密。

他說過,會帶上直哉一起好好離開禪院,那就絕對不會食言。

然而,就在臨行前一天夜裏,他從直哉房中出來之後遇見了原本早該去往安全屋準備的真望。

“甚爾君,”沐浴在月色中的女人輕聲叫住了他,完全沒有平日裏在直哉面前所表現得那般溫婉,言語間多了幾分冷冽,“我有事想同你商量一下,可以嗎?”

有點意思,甚爾靜默片刻心想到,眯了眯眼,嘴角勾起幾分玩味的弧度,他自然不會覺得這女人是無緣無故地找上自己,他倒是好奇,究竟是什麽事,才能讓她不惜違背直哉的囑咐,一直等到現在。

“事關直哉少爺,希望甚爾君能認真聽我一言。”

大概是許久沒有得到甚爾的回應,真望再次輕聲道,雖然面上神色不顯,但語氣中似乎比之前更多了幾分淡淡的怒意。

甚爾對此倒是很無所謂,雙手抱胸靠在廊前柱子上,一副慵懶做派,問道,“說來聽聽。”

“甚爾君,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明日你是不是打算將所有同行的軀俱留隊隊員,全部滅口。”

真望話音剛落,便察覺到一股強烈的威壓撲面而來,夾帶著濃烈的殺意,直擊她的面門,迫使她整個人不由得一僵,乃至身體更是不受控制地往後退,那是危險臨近眼前時,人最下意識的反應。

她能感覺到,甚爾君瞬間收斂了在直哉少爺面前所展露的無害氣息,並不斷向她逼近,直到走近她跟前不過半米的位置,才悠悠道,“你倒是很清楚。”

“......我只是同甚爾君一樣,對禪院厭惡至極,”

勉強穩住心神,真望頓了頓,繼續道,“自然,我今晚會找上找甚爾君,並非是為了阻攔你明日的計劃,只是希望你能改變一下,采用更加穩妥的方式。”說著,將一小型遙控器模樣的黑色裝置遞給了對方。

不過甚爾並沒有就此接過,依舊抱著胸,看著真望,不為所動。

好在真望並不覺得尷尬,也沒有收回伸出去的手,自顧自道,“這是炸藥的遠程啟動裝置,只要拔出安全栓就能按下按鈕,今晚,我會提前將炸藥隱藏在消息中所說的深坑正中央,至於其他的,就需要甚爾君你的指揮配合了。”

“......呵,你比我想象中的更有意思。”須臾後,甚爾終於開口道,神情間染上了幾分輕快,再沒有半點猶豫地拿過裝置,在手中擺弄,勾起嘴角,“我能問問,你炸藥是從哪兒來的嗎?”

“是經有中間人介紹從黑市購得,如果甚爾君有需要,我可以將中間人的聯系方式給你。”真望收回手淡淡道。

“嘖,那臭小子知道嗎?”甚爾盯了真望半晌,不禁生出幾分好奇,突然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