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八章 曹孟

滄海,宮廷演武場。

艷陽高照,在這片一呼一吸間都飄溢著青草香的廣闊草原上,陽光卻顯得並不那麽熱辣。

烏黑的鋒芒在日頭下更是顯出了幾分冰寒,演武場的中央,兩名穿著黑衣的男人相對而立,一人身材精壯勻稱,一人高大魁梧如山,長槍與馬刀穩穩地被握在兩人的手裏。

兩人都沒有動作,但無形之中卻已經生出了幾分生死搏殺的氣息,微風吹拂,樹葉清搖,一只不明情況的麻雀緩緩飛了過來,正好落在不遠處的兵器架上,歪著腦袋好奇地看著。

魁梧男人眼睛微動,眼角看了麻雀一眼,可就在這一刻,站在他對面那握刀的人,卻已是一聲怒喝,雙腿重重跺了下去!

不過是五步的距離,頃刻間便到,馬刀破空,展開微風,迎著陽光,自上而下如驚雷一般向著魁梧男人落了下去!

“喝。”魁梧男人知道對手厲害,然而慢了一步,就等於已經慢了十步、百步,馬刀已經到了他的頭頂,即便他想要躲閃,也已經來不及。

但他並未驚慌,握著長槍的手一緊,一步不退,雙臂一振已經是迎了上去,精鐵鑄造的長槍杆子橫在了刀勢之前。

一聲鏗鏘的金屬碰撞聲,馬刀斬在了長槍的中端,巨大的力量迸濺出點點火星,魁梧者的腳下發出碎裂之聲,地磚崩裂出幾根裂紋。

麻雀被這聲碰撞聲,震得幾乎拍不動翅膀,在地上滾落了好一會兒,才掙紮著高飛起來。

這樣一刀,如果斬在人體之上,就算是修行者,只怕也能變成兩截了。

而被這樣一刀硬生生砍中的魁梧男人自然也不可能真的那樣輕松,撐著長槍的手一降再降,馬刀的鋒芒一進再進,幾乎已經要落到他的眉毛上。

當然魁梧男人不可能就此落敗,隨著他血脈中積攢的力量蔓延而散,他的左手立時松開,卻僅僅憑借著一只手,撐住了馬刀的力量,而當他手腕微微一抖,長槍從他的面前斜斜地指向了左邊,連帶著馬刀的鋒芒也偏離開來,向著他的左側斜斜地滑了出去。

馬刀移開了方向,精壯男人的前襟自然空門大開,而魁梧男人長出一口氣,鼻尖上濃密的兩撇大胡子猛然被吹動,他的左手再度握上了槍杆,猛地朝著對手刺了出去!

銳利的尖端眨眼便至,而握著馬刀的精壯男人瞳孔猛縮,手上馬刀再度一緊,一聲喝聲之後,竟然是強行止住了偏離之勢,一記利落的上撩正中槍頭。

長槍撇開了,魁梧男人卻狠狠地撞了上來,用的是肩膀,威勢卻如同攻城錘的錘頭一般威猛無匹。

精壯男子也不退,同樣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肩膀和他砰然相撞,發出一聲悶響。

長槍與馬刀在兩人的胸前交叉一起,隨著數次碰撞,精壯男人卻逐漸感覺到後力不濟,微微咬牙,空出一只拳頭,猛然擊打在魁梧男人的前胸,然後一個旋身,向後退卻。

魁梧男人中了這一拳,像是個沒事兒人一般,足下不停,吐氣如箭,如一座大山一般向著精壯男子而去。

這不是中原的武學技巧,而是北蠻格鬥常用的摔跤術,如果精壯男人被他纏上,怕是在體型上首先就落下一分。

精壯男人也知道厲害,馬刀猛然斬出,攔截著魁梧男人的前進,然則兩人的距離太近,他已經失卻了先機,自然這一刀斬出來也不如第一刀那般威勢驚人。

長槍壓制住馬刀,如同一頭憤怒的狂龍踩踏猛虎,馬刀無力再擡,掙紮也無濟於事。

而魁梧男人終於撞倒了精壯男人,把他壓倒在地上,無法動彈。

精壯男人躺在地上掙紮了半晌,面紅耳赤,最終卻還是無法脫身,只能是嘆了口氣,苦笑著道:“哎喲,我輸了我輸了,真是,跟一頭熊似得,壓得我喘不過氣來。”

魁梧男人聽見認輸的聲音,之前的暴烈盡去,一身的力量收斂起來,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笑道:“國主認輸了?臣扶您起來。”

滄海之內,能被稱作國主的,只有一人。

精壯男人,或者說滄海國主曹孟,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終於踉踉蹌蹌地在自己屬下的攙扶下,爬了起來。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個呼吸,他卻感覺自己像是縱馬奔襲了一整天般,汗流浹背。

魁梧男人站了起來,爽朗地笑著,同時伸手攙扶了一把曹孟。

曹孟也伸出手,握住他寬闊粗糙的手掌,微微發力,從地上站了起來,看了一眼那破碎的地磚,嘴角微微一扯,心想自己這開山裂石的一刀都沒能得手,實在有些可惜。

一旁兵士恭敬地遞過汗巾,曹孟順手把馬刀遞了過去,用汗巾細細地擦著額頭的汗,同時深呼吸著,平復體內因為劇烈發力而澎湃難平的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