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答案

荊吳人盡知他們的荊吳戰神高長恭雖出身世家,卻豪放不羈,常在青樓彈琴飲酒,傳出不少風流韻事。邀月樓作為荊吳國都內最大的一座青樓,自然也是高長恭常去的地方,有人說聽見他在裏面輕吟滄海國主曹孟的“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有人說他在裏面喝醉了酒拋下了古琴,與手下的兵士們以刀擊柱,唱著荊吳的軍歌,氣勢恢宏如萬馬奔騰。

對於這種事情,老百姓並不覺得有什麽不好,甚至覺得有這樣一個荊吳戰神是一件令人驕傲的事情,相比較那些表面上滿口仁義道德,私下底卻坐在密閉馬車內走青樓後門狎妓那些朝廷官員,有這樣一位縱情瀟灑的大將軍有什麽不好?

何況相比較那些時不時因為家中悍妻舉著木棍帶著家奴到青樓“抓奸”而衣衫不整倉皇逃竄的官員們,高長恭雖然去青樓,卻十分守時,從來沒有人見過他在青樓留宿過夜,哪怕再晚,一更天之前,他必然會走出青樓,回軍營裏去跟那些粗糙的大老爺們一起睡覺,倒是引得那些花魁們眼神幽怨,不得不獨守空閨。

將軍的以身作則,只怕這天下也沒有幾位能做得比高長恭更好。

若說他是懼內不敢留宿,可他至今並未婚娶,只要他勾勾,以他的威名和他那張英俊臉龐,那家少女不對他懷幾分春心?但他就是這樣恪守準則,從未有一日出過差錯。

這樣一位妙人,百姓們自然更是津津樂道。

諸葛宛陵望著高長恭,知道自己這位朋友,去青樓放縱不過是他忘記那些戰死兵士的一種手段,也沒什麽可說的,倒是心想他最近日日去見那位青樓裏的“那位姑娘”,自己是不是該搭根紅線?

至於他背後的家族會不會反對,諸葛宛陵倒是不怎麽在乎,若這麽點事情他都解決不了,就更不要說去管理偌大一個國家使之井井有條了。

“所以就這麽雷聲大雨點小地結束了?”高長恭跟秦軻問了一樣的問題,“‘那位閣下’,看起來好像並不歡迎我們啊。”

“你的歡迎,只怕是他繼續拿著爪子拍你,再拿著先天雷法劈我們吧。”諸葛宛陵知道高長恭這個武癡心中的想法,知道他這一次也算是遇上了一個強勁的對手,只不過這個對手並不是人,到底能不能稱得上是棋逢對手還十分難說。

畢竟,想來那位閣下的實力,就算這麽多年以來衰退得一塌糊塗,可一旦發起怒來……

“可你倒是打痛快了,如果一直打下去,估計我們也只有變成焦炭的份兒了。”諸葛宛陵道。

高長恭晃了晃長槍,望向那些躺在地上的屍體:“想來這些人就是被先天雷法劈死的吧?牛皮甲胄盡數化作焦炭,也就知道那樣的雷法做得到。”

“未必是雷法。”諸葛宛陵道,“既然是他,先天五行八卦之中的八種屬性自然沒有一樣是他不精通的。”

秦軻身上的焦黑皮膚盡數褪去,只不過身體上仍然不太舒服,這種不舒服的原因倒並不是因為身體裏面有什麽不對勁,純粹只是因為雖然他身上新生的皮膚過分敏感,竟然是一點點觸碰的感覺都要比以前更加強烈。

正因為如此,他才有些承受不住阿布給他撓癢的手。

“你們說的那位閣下到底是誰啊。”秦軻呆呆地望著他們,現在他也有了高長恭之前說的“恨不得打上十幾二十板子”的感覺,這兩個人每次提到某件事情,話都只能說一半,實在讓他難受之極。

只不過,高長恭是念及諸葛宛陵身體柔弱經不得他幾下敲打,而他……如若他真去打諸葛宛陵或者是高長恭十幾二十板子,只怕他能被高長恭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吧。

諸葛宛陵看向秦軻,笑笑道:“這裏,就是葉王的所有秘密。”

秦軻不明白。

一只眼睛,在諸葛宛陵的背後緩緩睜開!

那是一只怎樣的眼睛?秦軻望著那甚至有兩個人那麽大的眼眶,如果說那些酸腐文士喜歡用“銅鈴大眼”來形容眼睛奇大,那麽這只眼睛,得是多大的銅鈴?

只怕這世上根本沒有。

秦軻心中的恐懼無法抑制,它升騰起來了,就像是一只夢魘,壓制住了他的全身,他不敢動,因為他怕自己哪怕開口呼吸,就會發生什麽可怕的事情。

那只眼睛緩緩睜開到圓滿,瞳孔表面那層慘白如厚翳般的第三眼臉也緩緩退入了眼眶之中。

瞳孔是暗金色的,裏面似乎有一團火焰,正在以眼珠為中心,向著瞳孔釋放者滾燙的熱流,片刻之後,這只眼睛擡高了一些,升到了一人之高的位置,靜靜地俯視著他們,一股無形的威嚴覆蓋了整個山腹。

一條條光帶在黑暗中跳動,變化,像是在黑暗中裏那些水中遊動的盲眼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