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許攸直諫

鄴城,相府。

“張燕這個賊廝!”袁紹用力的將酒爵扔在地上,滿面兇狠:“他到底還是跟劉伯瑜混到一塊去了!”

袁紹的下方,站立著許攸,他今日是專門到相府送禮,給袁紹拜年的。

趕巧不巧,正碰上南匈奴的使者,剛剛將消息遞送到了袁紹這裏。

袁紹得知了黑山與劉琦聯合,心中猶如堵了一塊大石頭一樣,說出的憋屈難受。

聽完了袁紹的嘮叨後,許攸遂對他道:“丞相,張燕在太行,一直都是我軍的心腹大患,他如今依附於劉琦。依臣之見,不可不防啊。”

袁紹沉默了許久,道:“張燕若是和劉琦聯合,單憑我等之力,怕是擋不住他們,非得引外援入駐河北,方能抵擋。”

許攸道:“屬下也是這個意思,依照屬下看來,既然南匈奴如今被劉琦針對,倒是不如乘這個機會,邀請呼廚泉南遷,另外還有烏桓的三王部,此兩大部族多年來一直依附我大漢,雖說不上是忠心耿耿,但也一直不似鮮卑那般與大漢正面為敵,倒是可以用之……只是……”

“只是什麽?”袁紹一臉陰沉地看著許攸。

“只是若要引匈奴和三王部入境屯紮,恐河北諸望族不會答應。”許攸猶猶豫豫地道:“似此,若是強行引入烏桓和匈奴,恐惹諸族反對。”

袁紹聞言,半晌默然無語。

過了好一會之後,方才聽他緩緩地開口言道:“此事,袁某也想過,河北本地士族勢力太大,且與三郎與其母關系太密,若我百年之後,袁氏大權恐落入旁人之手,需得制衡。”

許攸聽了這話,嘆道:“丞相思慮甚深,遠超常人。”

“前番我先調了曹操的宗室之人來鄴城,倒也是沒引起波瀾……某想近期再調遣汝穎和南陽諸士入京,用來牽制河北諸族,子遠你看此事若何?”

許攸道:“丞相若要行此事,某並無意見,只是此事還需按部就班,若是走的急了,恐惹禍患。”

袁紹嘆道:“袁某原先,倒也是想徐徐圖之,只是沒有想到張燕如今與劉琦聯合……看來,劉伯瑜是想對河北動手了,留給袁某的時間不多了,我不能再等。”

袁紹這話,說的入情入理,讓許攸動容……不錯,張燕與劉琦聯合,這事對於河北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若不改變戰術,怕是會極為被動。

“但河北本地不穩,對朝廷亦是無益……丞相還需給河北諸族一點甜頭,以穩其心。”

“子遠有何良策?”

許攸向著袁紹拱手道:“可立後繼之人。”

袁紹的眸子在瞬時間睜的渾圓。

他緩緩地從原座站起身來,邁步走到了許攸的面前。

“立誰?”

許攸面色不變,道:“自然是要立丞相心中的中意人選。”

袁紹沉聲道:“誰是我的中意人選?”

許攸心中一緊。

此時此刻,到底是該不該直說呢?

這可算是摻和了袁紹的家事,在某種意義上而言,是一場豪賭。

賭贏了,他許攸日後或許會成為袁紹的第一座上客。

但若是賭輸了……

嗨!想那麽多作甚?大丈夫生於世,該投機時自當投機,猶猶豫豫的算是什麽大丈夫?

想到這,許攸下定了決心。

“丞相恕罪,依攸看來,三郎甚是類父!丞相如此忌憚河北諸族,不也是恐立三郎之後為人所脅嗎?”

說罷,許攸雙手合起,沖著袁紹長長作揖。

廳堂之中,陷入了一片寂靜,幾乎是落針可聞。

而許攸額頭上的汗珠,則是順著臉龐向下流淌,一滴一滴的落在腳下。

他突然間有點後悔了。

自己著實是有些魯莽了,為了攀附權力,居然魯莽的對袁紹提到了關於他繼承人的事情,若是時機掌握不好,很有可能會死於非命。

畢竟,這種事對袁紹而言,乃是大忌。

就在許攸忐忑不安的時候,突聽袁紹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稍後,卻見袁紹伸手,拍了拍許攸的肩膀:“子遠真是我的至交好友,在這關鍵的時刻,也只有你肯對我說真話……袁某很是感動。”

聽到這,許攸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

“許某與大將軍乃是故交,值此大將軍為難之際,許某自當不畏艱險,為丞相獻計。”

袁紹哈哈大笑,表情頗為滿意。

“子遠,你也覺得三郎類父,可以繼承我的基業?”

許攸重重地點頭道:“許某覺得非常合適。”

袁紹聞言,臉上露出了毫不掩飾的開心。

……

許攸出了丞相府,一路哼著小調走在大街上,連車都沒坐,就只是步行。

不一會,許攸走到了曹操在鄴城府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