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章 黑山

酒是河南陳釀,肉有鮮鹿和羊肉,包括羊肝和鹿心,即使是在雒陽的酒舍,這也就算是最好的招待了。

有這麽多的美酒佳肴,袁譚和士家三兄弟很快就喝醉了……或者說的更準確一點,是袁譚和士徽喝醉了。

士徽和袁譚一直在談天說地,說些有營養沒營養的話。

與其像是說話,倒不如說是在彼此互相抱怨著。

“唉!”

袁譚重重地將酒爵落在桌案上,紅著臉打酒嗝道:“可嘆袁某半世英傑,雖不能說是身經百戰,卻也是久經戰陣,如今卻作為一個人質,潛身縮首在此地蹉跎歲月,當真是無可奈何……悲哉!”

士徽苦笑著道:“袁兄何必自墮?你雖身為人質,但家業卻還在河北,早晚還是有機會能夠回去的,而我們兄弟……此生此世,怕是再也沒有機會返回交趾了……”

說到這,士徽又舉起酒爵,使勁地喝了一口:“可嘆我等也是一方霸主之子,如今卻要終生陷於此地,有家難回了!悲哉!”

說罷,便見他也重重地將酒爵落在桌案上。

士頌向四周看了一圈,見旁邊的桌子離這邊很遠,而他們適才又叫走了那些歌女,因而倒是不用擔心周圍有人聽到他們說的話。

不過即如此,士頌還是低聲對士徽道:“兄長,咱們還是小聲一點,小心隔墻有耳。”

士徽哼了哼,道:“怕什麽!在雒陽這個地方,我是生不如死,還不如直抒胸臆,就是死,也死的痛快一些!”

士頌和士幹彼此互相對視了一眼,低下頭沒有說話。

袁譚轉頭看向士徽,望著他臉上那副落寞的表情,袁譚的心中湧起了共情之感。

他在士徽的臉上仿佛找到了自己的影子一樣。

少時,卻聽袁譚輕輕一嘆:“士兄的遭遇,讓袁某很是感慨……可嘆我人不在鄴城,若他日我能回鄴城,定會想辦法幫助士兄,或許袁某不能讓兄回返交州,但卻絕不留士兄一人在此受屈!”

士徽聞言,笑道:“袁兄有這番話,就算難以實現,某也是感激涕零了。”

……

散席之後,兩個人各自返回各自的居所。

路上,士家兄弟在車上,一路無言。

士徽眯著眼睛,哼著曲調,似心情頗愉悅。

士頌和士幹坐在他的對面,彼此相望。

隨後,卻見士頌重重地點了點頭,似虎在向士幹示意著什麽。

士幹將心一橫,索性豁出去了。

“兄長……剛才,聽了你和袁公子的話,小弟心中甚感羞愧……如今我們兄弟在雒陽,活的如同豬狗一般,比起在交州的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小弟苦不聽兄長之言,沒有規勸父親,如今想想,真是悔之晚矣。”

士徽慢悠悠地睜開了眼睛,道:“事到如今,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晚了!都晚了!這輩子,就這麽窩囊的活吧!”

士頌在一旁道:“二位兄長,其實我覺得倒也不是沒有翻身的機會,就看咱們兄弟如何做!”

士徽斜眼看向他:“你什麽意思?”

“兄長細想,那袁顯思乃是袁紹嫡長,日後定可繼承袁紹基業,成為河北霸主,鄴城的朝廷說是劉袛執政,但實則權柄皆在袁氏手中,袁紹如今年紀大了。日後袁譚若能返回鄴城,成就霸業與雒陽相抗,咱們若與袁譚為友,倒也未必沒有機會重返交州,亦或是離開雒陽,具體的方法,小弟眼下還未想到,但也不是沒有可能。”

士徽聽了這話,不由精神一振。

他眯起眼睛,開始仔細考慮這件事的可行性。

“四弟之言,卻有道理啊。”半晌之後,士徽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士頌一聽有門,忙諫言道:“如今真可謂是天賜良機,這袁譚和我們兄弟,都在趙雲手下供職,大家平日裏相見次數頗多,我觀那趙雲年輕,且也不是嚴苛之輩,咱們與他好生交往,以博其心,待翌日等他真的回返鄴城,也忘不了我們兄弟的辛苦。”

“不錯,萬一以後河北方面真的把雒陽打贏了,咱們也給自己留了一條退路不是。”

士徽認真地琢磨了一會,倒還真就是這麽個道理。

他重重地點了點頭,道:“實不想兩位兄弟居然也有此心,如此最好,我兄弟三人齊心,士家早晚能得興復!如此,咱們兄弟,就與袁譚好生交往,他若有難處,咱們能幫的盡量幫,也算是為日後多鋪一條路出來。”

……

士家兄弟與袁譚搭上了線,自然是瞞不過劉琦的,或者說這事根本就沒有人打算瞞他。

書房之中,劉琦一邊批閱奏折,一邊聽著諸葛亮對他進行陳述。

當諸葛亮完全說完之後,劉琦方才放下手中的筆,站起身來到屋子的正中央,開始來回跺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