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 又見阿姐

自堯舜伊始至秦漢,中土的經濟與人口重心便都是以黃河為中心,中原人在黃河的上下遊南北兩岸繁衍生息發展華夏文明,而荊南和交州因為距離中原較遠,遠離中樞是為邊郡,故而不論是經濟還是技術,生產力一直較為低下。

但這卻並不代表南方的可挖掘性不大。

相反的,在劉琦看來,荊南邊郡的潛力極為雄厚。

論及氣候,荊南是亞熱帶季風濕潤氣候,這種氣候的特點就是溫和、四季分明、雨量充足、降水集中,再加上戰禍少,植被沒有遭到破壞,自然環境養生條件優越,極有利農作物生長。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能夠適合荊南的農作物。

明代中後期,有‘湖廣熟天下足’的諺語,除了因當時兩湖的農耕技術已很先進,且有一個很根本的原因,就是有了優良的雙季稻種代替了原本的單季稻種。

占城稻。

而占城稻的發源地,相傳是由占城國引進的中土,占城國址應在越南境內,現在則是位於中南半島的林邑國。

劉琦覺得可以試著到南方與林邑國進行一下溝通。

不過這事怕也不是那麽好辦的。

首先占城稻的原出產地,到底是不是在林邑國,劉琦也說不好。

畢竟宋朝從占城國引進稻種是在近八百年後,占城稻的起源到底是不是在林邑國,劉琦也不敢肯定。

萬一占城稻是在這八百年間,從中南半島的其他地域引進到林邑國的呢?

而且林邑國目下和東漢政府的關系,其實很是尷尬。

就實際來講,林邑國屬於東漢政府的恥辱,是一群叛賊。

五十四年前,日南郡象林縣功曹之子區連殺了象林縣令,率領當地的占人起事,建立了林邑國,將這片土地從漢朝的統治下獨立了出來。

由於林邑國距離漢朝中樞實在太遠,可謂是邊郡中的海角之地,再加上沿途道路難行,多有瘟障,因而漢朝政府也一直沒有對其地再進行收復。

在漢廷中樞眼中,那就是一塊不毛之地而已。

但不收復,卻不代表著東漢政府會承認林邑國。

再荒蠻,你也是大漢的叛賊無疑!

……

雖然有著諸多的困難,但弄占城稻種的事情,劉琦不會放棄。

無論如何,該做的事情,就要去做。

失敗了就算了,但萬一成功了呢?

“田地,田地。”

劉表仰頭看著屋頂的房梁,默默念道:“老夫身為一方之牧,現如今方知府署中若無田可操持,於治政是何等之艱難,唉!難啊。”

劉琦淡淡一笑,並沒有接他的話茬。

流民日益增多,南郡卻沒有足夠的田地,好田都已經有主,且大多為宗族把持,咱們不難誰難?

但這種事情,就得一點一點的去改變了,不可能一蹴而就。

傾中國兩千年之力,也沒有徹底解決土地兼並的問題。

或許這本身就是一個永遠無法解決的問題,只要有人類,就永遠會存在資源分配傾斜的問題,即使在劉琦穿越前那個時代也一樣,全球的資源依舊為少數人把持著。

只是被兼並整合的東西,從土地變成了別的東西而已……大部分人都是被薅毛的羊。

兼並,本身就是人類屬性的一種,它將伴隨著人類之生而生,也將伴隨著人類之亡而亡。

但在古代,土地的兼並,同時還附帶有丁戶的隱匿問題。

唐朝有租庸調,宋朝有免役錢,明代的一條鞭,清代的地丁攤糧永不增賦……不過是反反復復的照著歷史的惰性在演進,朝三暮四。

但永遠都不會有人能根本的解決問題。

劉琦也不能,他只能夠在活著的時候,盡量制定合乎於時勢的土地政策,至於他死了之後的事,就只能順應著時代去發展了。

適才劉琦對劉表說的在荊南開墾荒田,令耕者有其田……這個所謂的有,也不過是令耕者有可以耕種的土地而已。

劉琦並不想真的給他們。

全面禁止私人買賣田地,結果就是死!而且死的會和王莽一樣慘烈。

但這些荒地的所有權,短時間掌握在宗室的手中,說白了就是放置在劉氏父子手中,成為宗親的私田,想來還是可以的。

劉琦估計,山陽劉氏廣收私田的情況,不會維持特別久,但在這段戰亂時期,應該可以維持數年。

在這些荒田還在他們父子掌握的這段時間,可暫時施行‘租庸調’之策。

但歷史上唐朝的租傭調也並沒有維持多久便失敗了,所以這種方式也只能是在戰亂時節,短期內用以維持劉表父子權柄和地位的一種方式,肯定不會長久。

但劉琦並不需要這種策略維持太長的時間,只要能夠維持到劉氏父子自身的拳頭足夠硬,話語權足夠大之前,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