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瘋狂的名士們

魏延由上至下的一記劈殺,環首刀正中在單攰的腦門上。

環首刀的巨大力道將單攰的兜鍪向後擊飛出去,而刀身則是深深的砍入了單攰的前額。

深可入顱。

魏延一擊即中,也不停留,他松開了那刀柄,落地後便立刻向後方撤去。

而荊州軍的士卒則是紛紛湧了上來,在對方還沒反應過來的情況下,用木盾將魏延護持其中,掩護他向著後方撤去。

魏延受傷不輕,此刻也是沒了力氣,任憑手下擁簇自己離去。

單攰坐在馬上,呆愣愣的注視著前方,眼眸中的光彩漸去,臉上充斥著恐懼的表情。

他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會殞命在一個無名之輩手下。

但他再也沒有後悔的機會了,他的身軀向後落馬。

“單校尉死了……”

“校尉死了!”

保護著單攰的西涼軍卒,皆是驚呼,他們現在也沒有心思去追殺魏延了,而是趕緊護持在單攰的屍體旁,將他的屍身擡起,匆匆向著後方撤去。

而魏延的那柄環首刀,即使在移送屍體時,也一直緊緊的嵌在單攰的前額深處。

後方的巨大變故自然是影響到了前方的街道戰。

在劉琦的授意下,屋舍上的弓弩手已經開始振臂高呼,借以打擊西涼軍的士氣:

“受降!”

“受降!”

“受降!”

這是個脆弱的時代,再強的軍馬,沒有了一軍之膽,沒有了主將,也會變的不堪一戰。

校尉戰死,三軍失去了最直接的指揮官,再打下去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街道中的西涼軍們撤離了。

當然,在撤離之時,他們也付出了慘重的代價。

在孫劉聯軍的合力追擊下,街巷中留下了更多的西涼軍士卒的屍體。

再強悍的騎士,再堅硬的甲胄,只要是被長矛刺中,被環首刀劈斬,亦是被箭矢射中,生命便皆會流逝。

要生命消亡,其實就是這麽簡單,只是那麽一刹那而已。

孫堅率領兵馬,去追擊那些撤退的西涼軍了,江東猛虎想要在敵軍撤退之際,取得更多的利益,獲得更大的戰果。

但劉琦沒去追。

劉琦從屋舍上跳了下來,和黃忠文聘等人一起,聚攏己方散落在街頭巷尾的士卒。

到處都是死屍,傷者,其中自然有很多也是荊州軍士卒的。

活著的人中,也有近一半的人身上帶傷,很多中了刀箭的士卒坐在街頭,一邊捂著流血的傷口,一邊痛苦的呻吟。

劉琦感覺兩只臂膀酸的厲害,他的手在發抖。

將弓弦拉滿,對臂力的爆發力和持久力都有非常高的要求。

他這輩子,還沒有像是今天一樣,這麽高頻率的不停的拉滿弓弦。

太消耗氣力了。

他不是黃忠魏延,沒有那麽強的身體素質。

劉琦來到一處土制台階旁,坐了下去,抱著他的彤弓,低下頭,閉上眼睛,用力的喘著粗氣。

而文聘和黃忠,則是帶領著幾名軍侯,曲長圍繞了上來。

他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打量著這個疲憊的少年。

劉琦今夜的表現,遠遠的超出了眾人的想象。

他,很好!

劉琦就那麽靜靜的坐著,一直不曾擡頭。

少時,方聽他緩緩開口道:“魏延怎麽樣了?”

文聘略一沉吟,道:“傷的不輕,但無大礙。”

“那就好。”劉琦的心放下了。

“少君,戰事還未結束,縣北雖定,然還有三面受攻,孫堅已經率兵先去了,我等,何時前往?”黃忠開口詢問。

劉琦用弓撐地,緩緩站起身:“集合還能作戰的兒郎,去城西助陣!”

文聘拱手道:“北城已定,城西應也無大礙,少君無需親自前往,由末將等前往便是。”

劉琦搖了搖頭,似是在回答文聘,也好似在回答他自己:

“善始善終。”

一行人隨即去備馬,聚攏兵將,準備前往城西。

“黃司馬……”

兩名士卒擡著一個受傷的人從劉琦和黃忠的身邊經過時,一道輕微的聲音傳入了劉琦耳中。

劉琦渾身一顫,急忙轉頭。

那個被擡著,渾身鮮血的人,是黃忠安排在他身邊、照顧他的屯長呂胥。

那個雖只是和劉琦一般大,為黃忠器重,很有前途的年輕人。

劉琦急忙攔住那兩名擡著呂胥的士卒,他來到呂胥身邊……

黃忠亦是跟了過來。

呂胥胸前的甲胄已經被刀戈劈碎,深可見骨的傷口外翻,不斷的向外湧著鮮血,一片血肉模糊。

“呂胥,你如何會……?”

劉琦一把抓住呂胥的手,轉頭喊道:“軍醫?軍醫何在?速去叫醫師啊……他可是我的近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