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庸醫孫苗,新生

任重迷迷糊糊睜開眼。

影影綽綽的白燈。

白燈四周數十個黑乎乎的蚊蠅上下翻飛,時不時以頭撞燈,嗶啵聲接連響起。

視線往下轉,上白下淺綠的墻體。

各種各樣認不出的儀器胡亂堆放著。

墻角處扔滿了包裝紙盒、空空的玻璃器皿。

一名身穿開洞背心,細胳膊細腿,皮膚蒼白無血色,半長頭發亂得如同雞窩,黏糊在一起的發絲泛著油光的男子正背朝任重,俯身倒騰著什麽,弄得當啷當啷直響。

他左手手腕上也帶著塊腕表,但與任重的簡易運動手環不同,有一體化的圓形表盤,凱夫拉纖維結構的表帶,看著就不是一個档次。

任重心想,這位不修邊幅別具一格的老兄,應該就是孫苗醫生了。

仔仔細細感受了一下身上,任重發現此時自己已經病痛全消,絲毫疼痛遺留的感覺都沒有。

以前他每次劇痛發作後雖然也會緩解,但其實渾身各處都會明顯感到不適。

我痊愈了?

這麽快?

怎麽治的?

我竟因昏迷錯過了親眼見證諾貝爾醫學獎級的科學成果的機會!

任重又喜又氣,趕緊四下打量自己身上,只在手臂靜脈處發現了個小小針眼,別的再無傷口。

房間裏看起來也不像是有伽馬刀設備的模樣。

算了,反正我很可能已經痊愈,這才最重要。

雖然還沒得到確鑿的答案,但希望的光輝在時隔不知多少年又三個半月後,重新灑滿了任重這絕症患者的心田。

我應該……也許……大概是能活下去了。

他完全不知道孫醫生給自己用了什麽治療手段,心頭既驚奇,又充滿感慨。

在復活之後,他曾無數次想象過新世界的醫療水平,更用滿懷期望無限憧憬的心態,以自身的科學觀去推斷能讓自己活命的治療手段又會是怎樣。

到現在,他的一切猜測仿佛都變成了農夫覺得皇帝用金鋤頭去種地般的可笑。

“孫醫生,謝謝你。”

任重開了口。

前面那人聞言猛地回頭。

方臉、絡腮胡、指甲蓋大小的糯冰種眼屎……

這人像個屠夫多過醫生,但又過於瘦弱。

他三步並作兩步走回來,瞪大眼,叉腰,“你謝個錘子。媽的,你丫可算醒了。再晚十分鐘還不醒,老子可就把你丫扔大街上了,到時候死了可別怪我。”

任重:“不是,我……我想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別謝!老子生平最怕別人謝。謝謝又不值錢!你得給錢!個窮酸,身上就七毛二也敢來看病?還病成這鳥樣,你咋不上天呢?”

任重:“……”

這人生錯了時代。

如果這老兄活在二十一世紀,那肯定是菜市場的罵街扛把子。

孫醫生又扔來個紙盒子,“行了,別擱這給我裝瘋賣傻。這是賬單,你自個看看我都給你下了什麽藥,然後趕緊滾蛋。對了記得把欠條給我寫上,要手寫的啊!別特麽像錄在腕表裏,像你這種窮酸,臨時腕表對你根本沒約束力。”

任重拿起盒子,裏面有個巴掌大的棕色玻璃瓶,以及一張機打的紙條。

玻璃瓶上沒字樣,也不知是什麽用處。

任重拿起紙條。

【神經阻斷劑一支——1元。】

【營養膏一瓶——1元。】

【異常細胞吞噬者注射液——100元(血虧成本價)】

“看完了我就和你簡單說說。本來就你身上的癌症,壓根用不上這些藥。比如這神經阻斷劑,通常是給那些重傷者用來鎮痛,欺騙神經遞質阻斷不適感的。但你的肌體器官病變太嚴重,不給你鎮個痛不行了。明白?這一個貢獻點的費用,你沒意見吧?”

“沒意見。”

“很好,再來說營養膏。就在瓶子裏,回頭你滾蛋了,記得每頓飯後吃一口,兩天吃完。你體內壓根就是個戰場,給打得千瘡百孔。接下來異常細胞吞噬者還會在你體內存活兩天,給你把擴散出去的癌細胞掃幹凈。這過程消耗很大,你身板太虛,撐不住,必須補充營養。這一個點的費用,你沒……”

“沒意見。”

“喲,還會搶答了呢。最後來說說異常細胞吞噬者。我都服氣了。這年頭,居然有人能把個破癌症拖到末期才來治。都不知道是你腦子有病還是活膩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該誇你命大,還是罵你蠢,大部分人身上癌細胞繁殖到這個程度,墳頭都能長草了。但你居然還能活著!本來一顆仿生納米機器人就能解決的小毛病拖成這樣?說說看,你圖的什麽?你是抖m麽?痛著很好玩?”

任重只能尷尬地笑著。

我能說什麽?

我能告訴你,就你嘴裏所說的小毛病,在我的時代是死神砸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