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爭論

工作忙,但飯還是要吃的。

師徒二人把檢材送回技術室,換套衣服去了餛飩館,一人要了一碗酸湯餛飩。

忙碌小半宿,又困倦,又疲勞,吃碗酸辣開胃的熱餛飩,簡直是享受。

曹海生笑道:“我來警局這麽多年,都不知道附近還有這麽個地方,你小丫頭來一個月就知道了,不簡單呐。”

謝箐道:“我和黎可都愛吃,下了班沒事做,就喜歡在城裏瞎轉悠,哪兒有好吃的都想湊上去吃一口。”

曹海生搖了搖頭,沒說什麽。

他不說,謝箐也明白。

父輩們大多是這樣的消費觀,而且家庭條件也不容許他們大手大腳。

曹海生有著中年人的通透,不犀利,不逞能,不油膩,不說教,相處起來極為舒服。

謝箐很慶幸,穿過來能遇到這樣一個亦師亦友的長輩。

回到辦公室,技術室對嘔吐物、血液、胃液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七點半,二大隊的電話打了上來,師徒倆一起下去開會。

會議室。

侯梓安一案的相關信息已經在黑板上了,不是檀易的手筆,像黎可的。

謝箐通讀一遍,頓時感到了此案的棘手。

首先,政府對毒鼠強的管控不強,來源不好排查。

其次,死者是暴發戶,親人眾多,家庭關系復雜。

再次,似是而非的仇家也不少,競爭對手,拖欠工資的工人,還有因工程質量問題發生過械鬥的業主。

最後,還有醫院中可能存在的心理變態。

檀易廢話少,一上來就讓傅達總結案情。

侯梓安五十二歲,十天前因糖尿病住院,他病情不重,一切皆可自理,所以家屬並未全天候陪護,只負責一日兩餐,送完也就罷了。

案發前十二小時內,只有他的妻子張秀玉和大兒子侯東來各送了一回飯。

侯東來送午飯,送完就走了。

張秀玉傍晚五點半過來,晚八點離開——大抵都是如此。

據值班護士說,八點之後,病人大多休息了,但侯梓安得的是糖尿病,需要多活動,一般會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走好幾趟。

這種情況比較普遍,也就沒人在意他到底去了哪裏,做了什麽。

偶爾有一兩個自來熟的人找侯梓安侃大山,但這種情況不多。

公立醫院,病人多,護士大多很忙,很難特殊關注某個病人,除病情外,對侯梓安的私人情況了解不多。

另外,如果有人走了另一側步行梯,他們就更關注不到了。

四樓的病人說,大約淩晨一點左右,樓上有重物落地和細碎物品落地的聲音,但因醫院病重的病人比比皆是,而且五樓有護士,聽到聲音的人對此並未理會。

傅達介紹完情況,痕檢的鄧文祥開了口。

他說,現場混亂,有效證據極少,只有杯子上被抹掉的指紋能夠證明被害人不是自殺。

其他地方的指紋雜亂,比對工作在會後進行。

法醫這塊可以展開的不多。

被害人死因明了,化驗結果就在黑板上——熱水壺裏沒有毒性成分,一幹食物沒有,嘔吐物、血液、胃液、杯子裏都有高濃度毒物。

曹海生讓謝箐發言,謝箐便就毒鼠強的部分做了比較詳細的解說。

她說:“毒鼠強是劇毒,白色無味,性質穩定,經胃吸收很快,可即刻出現症狀,多數潛伏期為10到30分鐘,死亡大多發生在中毒後的半小時到三小時之內。”

“毒發後,被害人起初可能會也有意識模糊、淺昏迷等症狀,但這個過程不長,隨後開始強直性、陣發性抽搐,像癲癇發作,所以,樓下的人聽到動靜,大概就是被害人死亡前不久。”

“經化驗,胃液裏的毒性濃度極高,綜合胃排空的情況,以及樓下病人的證詞,可以確定死者最早在二十三點以後喝的水。”

“此時醫院走動的人不多,發現被害人中毒的可能性小。所以,我認為兇手對時間有把控,對醫院的環境有把控,杯子裏的毒不會是提前下好的。”

傅達道:“小謝的意思是,兇手最早是二十三點左右上來的?”

謝箐頷首,“除非有人能證明,侯梓安在二十三點之前沒喝水。而且,侯梓安有錢,身邊有大哥大,單獨住一間病房,晚上肯定會上鎖,兇手下毒的時機把握極好,他對被害應該有過長時間的觀察。”

傅達點點頭,“非常有道理。如果兇手和死者不熟,他就是趁著死者出門下了毒,如果熟悉,他可能一直在病房內,直到處理完指紋。”

檀易道:“未必一直在病房內,兇手不是殺手,沒有那麽好的心理素質,趁著被害人去衛生間,溜進房內下毒的可能性更大。”

傅達不同意,“就像小謝所說,兇手提前對被害人做了偵查,可見早有預謀,他隨手就能擦了的事,為什麽還要冒險回來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