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放心

淩晨時分,二組全體成員在會議室開會,研究毛甲一、沈懿一案。

黃大隊主持,支隊長陸啟元列席。

曹海生先就屍檢做了匯報。

他和謝箐對毛甲一的屍體進行了化驗和解剖。

被害人有窒息征象,不吸毒,但的確死於毒品,基本可以推斷他和沈懿死於同一手段之下。

身體上有十幾條陳舊傷疤,由此可以推斷,其生前一定有過一段不堪的過往。

接下來是負責痕檢的鄧文祥。

他說,被害人家裏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腳印和指紋,但在一百零八張鈔票中找到了沈懿的半枚不清晰的指紋。

也就是說,沈懿丟失的錢在毛甲一手裏,而且還藏得很隱蔽。

幾個刑警找到當時在衛生間的人,挨個做了詢問。

有人看到了全過程。

沈懿確實被毛甲一踩到了皮鞋,毛甲一道歉了。沈懿當時沒說什麽,進去後罵了句“媽的,眼瞎啊”,他的聲音不小,毛甲一聽見了,站門口瞪沈懿兩眼,然後就走了。

如果是毛甲一給同夥通風報信,殺了沈懿,那他一定會給同夥打電話、發傳呼。

毛甲一沒有大哥大,用的一定是金櫃的內部電話。

所以黃振義親自去了一趟電話局,調取金櫃淩晨時分撥出的電話,找到一個大哥大號碼,以及號碼的注冊人身份信息。

注冊人是上州人,經核實,兩年前他坐火車出差時丟過錢包和身份證,早已經補辦了。且此人在政府部門工作,並沒有大哥大。

於是,大哥大的線索就到此為止了。

黃大隊道:“支隊長,以我的經驗,這應該是一個流竄作案團夥,肯定犯過不少大案要案。”

陸啟元撣了撣煙灰,“我同意你的看法。情況我已經報上去了。嚴局說,他會親自向上面匯報,一方面在各地展開臨檢,堵截這個團夥,二方面匯總各方消息,看看還有沒有類似的案件。大家也都動動腦,討論討論,咱們一起探討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偵查方案來。”

王崢道:“支隊長,大隊長,從毛甲一的藏錢方式和身上的傷疤來看,我認為他很可能當過小偷,辦理大哥大的身份證就是他偷的,之後他被同夥裹挾來到安海,去金櫃工作應該有特殊目的。”

黃振義贊同這個觀點,“散會後,你馬上安排個人,與上州各兄弟市取得聯系,把毛甲一的情況摸摸清楚。”

他看向其他人,“大家還有什麽想說的。”

任亞光道:“這個團夥在毛甲一家住了好幾個月,不可能一次沒出去過,我覺得應該再仔細排查一下,如果能畫出某個人的畫像來,接下來的工作就好辦了。”

“這個建議不錯。”黃振義點點頭,“還有嗎?”

刑警們大多低頭思考著,會議室裏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陸啟元便道:“小謝說說吧。”他主動點了謝箐的名字。

“既然支隊長讓我說,那我就說說吧,也算拋磚引玉了。”謝箐謙虛了一句,“首先,兇手狡詐,他們會不會狡兔三窟,根本沒離開安海?其次,我同意王組長的意見,毛甲一是服務員,更可能是小偷,挨罵是家常便飯,沒道理因為一點小摩擦殺人。”

“如果他們這個團夥來安海養精蓄銳,或有所圖謀,更不會因此驚動警方,所以,我覺得沈懿之所以被害,很可能對方原本就是沖他來的。”

“我猜測,毛甲一來金櫃,就是為了偶遇沈懿。那晚發現沈懿,確定其行蹤後,便跟著下樓,見沈懿一個人駕車離開,立刻通知其團夥,他的團夥恰好在開發區居住,超近路抵達,躲在樹後,先利用女性引誘沈懿下車,再一擁而上。”

“啪啪啪!”黃振義拍了三下巴掌,“這個邏輯非常合理,大家覺得如何?”

王崢笑道,“後生可畏!大膽假設,小心求證,我覺得沒毛病。”他看向謝箐,“可是……據調查,沈懿的確沒有仇家。”

“沈懿是沒有,不過……”謝箐給了王崢一個你懂得的眼神。

謝箐覺得,沈懿在謝筠的上一輩子發生了車禍,可能也是有人蓄意為之,兩廂驗證之下,沈懿就該是死於仇殺。

王崢尷尬地笑笑,與黃振義交換了一個眼色。

曹海生滿意地看著自家徒弟,心道,說話留一半,這也是只小狐狸啊。

其實,他不覺得老刑警們看不出來這些,但此案關系著沈副市長,即便認定了他可能有仇家,只怕也無人敢細究——一市之長為什麽會有仇家,因什麽事結下仇家,仇家是誰?有沒有來頭,這些問題都極其敏感。

陸啟元若有所思……

他一開始就想過謝箐提出的那些,並匯報了上去,但嚴局說,他早已就此案正面詢問過沈副市長。

沈副市長說,他三年前在歷山縣擔任縣委書記,五年前在翔安縣做過分管政法的副縣長,二十幾年宦海生涯,恨他的人肯定有,但他自認秉公執法,實在想不出有誰會恨到要殺他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