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間歇性失憶症(2)(第3/4頁)

雪郁咕嚕喝了兩口,想吐出來,瞥見男人冷冰冰的臉,又抿住唇縫捏緊指尖咽了下去。

寧堯把他的反應盡收眼底,臉上露出嘲弄的神色。

果然,就算記不得自己做過的事,那挑剔難伺候的口味還是改變不了。

林間沒有計時工具,獵人都是靠太陽月亮的移動,粗略判斷時間。

寧堯喝完湯估摸了下時間,準備再等一會兒就出發去集市,把昨天獵到的山雞和兔子拿去賣,再買些營養品回來。

拿著空碗起身準備去廚房,還沒邁出一步,艱難下咽的雪郁放下碗,急匆匆拉住他:“我想和你商量一件事……”

“什麽?”

雪郁伸出手才看到自己袖子全是泥,臉燙起來,不好意思地收回手,小聲道:“我沒有地方去,能先住你這裏嗎?我可以每天摘蘑菇。”

說出這句話,他臉更紅了。

摘蘑菇帶來的價值,遠遠不夠讓人收留的條件,但他實在想不到除了摘蘑菇,還有什麽可以做的。

寧堯眉心深皺,一張冷若冰霜的臉看不出什麽情緒來,雪郁氣息輕微呼吸顫顫地看他,等了會兒,聽到他說:“如果你不怕的話。”

不怕他哪一天會因為無法忍受仇恨,用刀殺人的話。

雪郁睫毛一抖,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但假裝沒理解,還扭曲了他的意思:“……你是說山裏的環境嗎?我不怕的。”

擔心男人說更多他不好接的話,雪郁連忙制止話頭,很勤快地接過寧堯的碗送到廚房。

他故意在廚房磨蹭了一會,才臉白白地走出來,站在炕邊的男人剛換下那身防寒效果差勁的麻衣,光著上半身擡臂拿墻上掛著的長袖。

雪郁肩膀一僵,連忙轉過眼不去看。

但他腦袋裏已經全是剛剛看到的畫面,寬闊的後背蜿蜒著數不清的鞭痕,結的痂醜陋可怖,如一道道蚯蚓。

寧堯聽到他出來了,沒回頭,似乎猜到他在想什麽,面無波瀾開口:“忘記那個怎麽來的了?”

聽這句話,雪郁猜到那些鞭痕應該和原主有關,他心臟跳了跳,謹慎地抿抿唇:“嗯,忘記了……”

寧堯眼底浮出諷刺:“貴人多忘事。”

把衣服套上,寧堯走到雪郁面前,看著那張臉,不知怎麽心火騰燒,讓他想起一幅幅被踩住肩膀趴到地上,極力掙紮的屈辱畫面。

當時,雪郁只輕飄飄動了下嘴皮子,就讓無數人蜂擁而上,將他踩在腳底下毆打。

他仿佛要替雪郁回憶一般,一字一句冷冷道:“當初你讓你讓你養的狗把我的車全砸了,又打了我三十鞭,把我泡到水裏,第二天送去貧民窟。”

“讓我像狗一樣活著。”

“我每天都想讓你死,可你現在居然敢全都忘了。”

胸腔冒出洶洶的火,寧堯想起這半年來的生活,不受控地擡起手,向雪郁那段纖細的脖頸伸去。

現在的時機正好,沒有煩人的蒼蠅在旁邊轉,他能神不知鬼不覺殺死雪郁,誰也不會知道。

這是他好不容易等來的機會,為什麽要管這小皇子失沒失憶?

寧堯眼睛微紅,手背暴起的青筋在動,轉眼已經把手伸到雪郁的身前。

手背忽然覆上軟綿綿的觸感。

雪郁眼睫顫巍巍地握住寧堯的手,仿佛察覺不到危險,輕聲道:“我突然想洗澡……”

他擡起頭讓男人看他的臉:“你看,我身上好臟。”

寧堯:“……”

論裝傻的功夫,雪郁比誰都深得要領,可以不分場合,不看臉色,就裝起傻。

寧堯沉默地和他對視,最後以別開眼的動作打斷這奇怪的局面:“浴棚在後院。”

雪郁略微松弛緊繃的肩膀,縮回了手,但仍站在原地不動。

“不是說要洗澡?”

“我沒有換洗的衣服……”

暗含尋求幫助的話一說出口,寧堯險些板不住表情,他不懂雪郁是裝蠢還是真蠢,他的衣服雪郁怎麽能穿?

但他還是去找了找,最後拿出一件對於他

來說有點緊小的衣服褲子。

雪郁接過來,說了聲謝謝,忍了一路臟兮兮的身體,他沒再多說什麽,有些心急地走到後院。

後院裏有用木材簡易搭成的小棚子,不大,僅能容納一個成年人。

浴棚和木屋幾乎貼近,任何聲音都能透過不隔音的墻壁傳進來,過了幾分鐘響起的淅淅瀝瀝水聲,聽得寧堯莫名焦躁,攥起的指尖泛出白。

他想起有人評價他的詞,爛好人,他曾經沒放心裏,現在想來有一定道理,他確實善心泛濫,不然怎麽會把雪郁這麽個罪大惡極的人放進來。

寧堯嘲諷地扯了扯唇角。

雪郁沒洗太久,簡陋的洗浴裝置讓他只能沖幾遍水,拿皂角胡亂抹一抹。

他其實很早就好了,但沒敢出來。是實在不能躲了才走出浴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