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後院裏飼養的鮫人(2)(第4/5頁)
老太監亦步亦趨跟在身後,被看不見臉色的人皇叫停腳步:“回去吧,不用候著了。”
“喏。”老太監蹣跚地停在宮殿前,目送雲康進了寢殿,他長籲短嘆地再次感慨陛下的身體素質,正要遣散後面驚魂未定的仆役,余光一掃,在慢慢合攏的大門裏看到了那條魚尾。
老太監目光定住了。
不知是燭火問題,還是老眼昏花,他似乎看到那條漂亮尾鰭有些發虛,顏色變淡了,接近於透明。
剛來的時候是這樣的嗎?
好像不是。
那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難不成池裏的水質真有問題?
根據稀少的資料記載,鮫人對水質也有要求,差的水質對他們來說無疑具有很大的影響,就比如北方人去到南方,會因為水土不服產生食欲不振的症狀。
可是……那池裏的水,是陛下讓人引的海水啊。
問題得不到解答,門已經合了起來。
寢殿內,雲康把濕淋淋的小鮫人放到了自己床上,他走到一邊升起碳爐,手指繞上錦帶,面色不快地把那身衣服解開,隨手扔到了地上,等奴才明天收拾。
他重新換上新衣,轉過頭,瞥見雪郁軟滴滴趴在他床上,不僅臉頰、手指,連衣服卷起露出的小腹都蹭在那床冬被上,眼皮又是一跳,嗓音喑啞:“……忘了你還是濕的。”
被子不能蓋了。
床濕沒濕也難說。
抱一次鮫人,費一件衣服,費一床被褥,成本還挺大,雲康舔了舔上顎,目光輾轉在床上,注意著鮫人的一舉一動。
雪郁揪著點枕頭,大腦天旋地轉,不顧自己亂蹭衣服越卷越起,他支起手肘,用手哆嗦地去摸尾鰭,指尖顫顫抖抖,水珠掉在床上、地面,他張開唇肉:“尾巴……”
後面的字句都很模糊。
一道陰影覆下來,雪郁抖了兩下,努力去看,是男人抽枝拔高卻不見青澀、軀背注滿緊韌血肉的身體,雲康站在床邊,微微躬身,凝眉問:“說了什麽?尾巴怎麽了,沒聽清。”
雪郁看著他:“尾巴好疼。”
雲康喉頭一滾。
所以一整天不吃東西,蔫在池邊,細聲嬌氣讓他抱,還在他床上摸自己尾巴,都是因為尾巴疼?
雲康半闔著眼皮,看他那只白如春雪的手,發著抖摸那條尾巴,兩只手負在背後沒動,淡聲問道:“哪疼?”
雪郁:“都疼。”
雲康:“尾巴上下全疼?怎麽疼。”
雪郁嫌他多此一問,這話應該在大夫面前說,而不是和他說,抿了抿唇,忍著性子回他:“全疼,又疼又癢,像被火燒了一樣,從這裏開始。”
纖長的手指在自己腰根上比劃了一下。
雲康目光滯留,在雪郁被他炙烤般的目光盯久,忍不住拉了拉冬衫後,才想起說話:“我去叫人,但先說明一點,人族的大夫不一定能診斷出原因。”
他說完,轉身欲走。
雪郁在身後叫住他,睫毛低垂,聲音喏喏:“我渴了,想先喝水。”
一日不進食不進水,他肚子幹癟,嗓子幹啞,躺都要躺不住了,雲康似笑非笑:“現在知道說這些了,擺在你面前的時候不想喝。”
雪郁當沒聽到,直視他,眼尾通紅:“能不能給我倒水?”
雲康嘴唇抿了抿,他眉闊較常人深了些,不作表情時會顯得有些狠佞。
要不是有尾巴走不了路,雪郁也不會這樣要求,他見雲康不吭聲,又問了一遍。
雲康總算有了些反應。
放在往常,他定要嗤笑。
雪郁是他見的第一個鮫人,但絕不會是最後一個,沒了他可以再抓,大辛國第一條鮫人的地位,有了新鮫人之後,將會變得一文不值。
所以雪郁該清楚,現在居於別人的屋檐下,見好就收才是上上之策,剛來便讓一個萬人之上的皇帝去抱他、伺候他、哄他,那將來,豈不是要踩在那萬人之上?
膽大妄為。
不知天高地厚。
雲康心潮翻湧,每個毛孔都散發著森然,他想警告雪郁多少注意分寸,但還沒開口,便發覺自己已經給那盞茶杯斟滿了水,再反應過來,他已經坐在床邊,眼不眨地盯著雪郁喝水。
小鮫人喝水像舔又像抿,別人一兩口喝完的事,他分了好幾口,喝完,又心安理得地遞給了雲康。
一時分不清誰是皇帝。
雲康捏著那盞茶杯,手背躍青,沉默了兩三秒站起來,準備去外面叫禦醫,他撣走手上的水,忽而瞟見什麽,頓住:“你的尾巴……以前是這個顏色嗎?”
雪郁有點糊塗:“是啊。”
雲康擰眉:“不是。”
以前是墨藍,現在是淡藍。
顏色還在繼續往下淡,那股讓人焦灼的疼癢感如被匝在了皮肉裏,雪郁不舒服得想去撓,手伸到半空,被男人扣住:“……幹什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