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城裏來的美艷寡夫(19)

雪郁臉色紅了白, 白了紅,最後變得一言難盡,他知道等會少不了一頓檢查。

果然,一進門戚沉就淡著神色, 對他說:“張嘴。”

系統之前有句話說得沒錯, 戚沉是笑癱,不管高興還是憤怒, 他一般都是笑著的, 一旦不笑了, 那比世界末日還來得可怕。

雪郁本著抗拒霸權的想法,叛逆地當沒聽到, 憑什麽戚沉讓他幹什麽, 他就得幹什麽, 要深究戚沉只算得上暫住在他家的客人,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戚沉非但沒低, 還擡起來了。

戚沉冷臉, 他也冷臉,擡起腳,想往另一邊空道走。

“裴雪郁。”

雪郁瞬間被叫得腿軟了軟,他抿抿唇, 屈辱地停住腳步,在男人透著難以言喻危險的目光中, 把頭擡到對方能看到的地方,顫悠悠分開唇縫。

總有一天要把這祖宗送走, 雪郁唇肉發著抖, 邊憤怒想著邊在男人的指示下把嘴巴張大了點, 對著別人袒露這處多少有點羞恥,他很不習慣,軟紅的舌尖怯怯動了兩下。

他本來以為戚沉會先問他在哪裏看見程馳的,但戚沉顯然對那人沒興趣,他往雪郁浸著香的裏面看了幾眼,幹幹凈凈的,但他仍聲音平靜地問:“吃什麽了?”

雪郁閉上微酸的嘴,老實回:“餃子面……也沒吃多少。”

再說只吃頓飯又不能真死了,戚沉那麽大驚小怪幹什麽?婆婆媽媽的。

他沒說出來,但戚沉也能在他臉上看出他在編排什麽:“既然今晚多吃了一頓,明晚那頓也可以省去。”

雪郁不可置信地擡頭看戚沉,心想戚沉比老媽子還愛多管閑事,嘴巴閉了又閉,還是無法忍氣吞聲:“你這什麽歪理,今天吃過飯了,明天就不用吃了嗎?”

戚沉靜靜看著他,良久,唇畔重現笑意:“是這樣的。”

雪郁無言以對,圍巾裹著的小臉表情變了幾次,最後歸於淡漠,他朝另一邊走去:“哦,那我今天和你說過話了,明天千萬別和我說話,想當啞巴。”

小寡夫神色不虞,每根頭發絲都冒著不悅,看也沒看戚沉,往自己房間走去。

……

歲末的最後一晚,燈火不眠。

雪郁沒有熬夜迎新年的習慣,其他家都在舉家團圓地看春晚,他早早就進了浴室,小臉疑惑地踮起腳,撅著腰在鏡子前觀察自己的臉色。

他發現自己的臉有點過分蒼白了,以前還有點血色的,難道出趟門,現在還沒緩過來?

雪郁猜想可能心臟在發疼,但他沒什麽感覺,系統為他屏蔽了所有痛感,就算疼也不會讓他知道,最多身體會自己做出反應。

他刷完牙上床睡了覺。

時間到了深夜十二點,舉國上下都在為新到來的一年歡慶,唯獨這處靜得離譜,戚沉估摸著雪郁睡著了,照例走進來給雪郁掖被子。

一進來,戚沉就發現雪郁身上沒蓋被子,他弓著背,膝蓋幾乎與胸相抵,蜷縮的身體、緊緊揪著衣服的手、額邊冒出的汗,無一不在表明,他現在不怎麽好。

房間裏僅有幾線月光,戚沉慢慢地走到床邊,表情有一瞬間變得很奇怪,從扭曲、憤怒、兇戾,最後轉為漠然。

一年前醫生對雪郁的告誡重新在耳邊響起。

——“您現在做了手術,將來長達一兩年的時間都不會再犯痛,相當於打了一劑很猛的麻藥,如果哪天您突然開始疼了,說明藥效過了,要做好心理準備。”

如果雪郁現在醒來,就能看見戚沉前所未有的、堪稱恐怖的表情,沒有人知道他現在在想什麽。

戚沉在床前如木雕似的靜了許久,他近乎冷血地看著雪郁不斷變換姿勢捂著心臟的動作,似乎那是什麽皮影戲,很有趣。

直到把眼睛看出血絲,他收回目光,那只修長的手伸到了床頭櫃,拉開,從裏面拿出一瓶藥罐,藥罐表皮全是晦澀難懂的外文,輕輕搖一搖,分量不大。

——“這瓶藥能延後死亡時間,半年到三年不等,但相應的,您在這段時間內非常痛苦。建議一年後,您再與父母商量,在他們都同意的情況下使用。”

因為雪郁怕疼,這瓶藥從醫院回來便被擱置到了角落。

時間一長,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它的存在。

其實不是,戚沉記得,一直記得,沒有忘記過。

男人盯著那瓶能吊命的藥,神色在某一刻變得有些猙獰,他擰開瓶蓋,倒出一顆白色藥片,兩根瘦長手指攥住不及指蓋大小的藥物,粗暴地懟到熟睡中的雪郁口邊。

他捏住雪郁的兩頰,想逼迫雪郁張口。

雪郁被他捏疼了,肉壓到牙齒上,磨得生疼,人沒醒,卻劇烈地嗆咳起來。

戚沉在那聲快瀕死的嗆咳中停住手,他頹然地、震驚地吸了口氣,看著雪郁尚未褪去痛苦的臉,幾乎逃跑似的,逃離了這間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