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城裏來的美艷寡夫(15)

外面是沙沙的風聲。

那中年男人仿佛失去了自主理智, 用頭顱哐哐撞門,直到頭破血流也不停下,腥黑的血從門縫中緩慢地滲進來。

現在正處黏熱的夏季, 可想而知這些血味會多有難消散。

雪郁睜著圓潤眼睛,被驚得只會張著唇瓣,茫然喘氣:“……求你?”

“對,”戚沉視線未曾從雪郁身上挪開半秒, 像是邪祟的作亂對他構不起任何威脅, 他輕笑, 徐徐擠出幾個字, “或者, 你可以把對宋橈荀的招數對我用一遍……”

“萬一我就中招了呢。”

像那天在樓上, 被男人從後面捉著兩個細嫩腕子,看到他在,又緊張又害怕,卻只能和面團似的任男人擺弄, 眼裏含水, 面色憋得酡紅。

用那種表情求他,他說不定會善心泛濫, 管一管閑事。

雪郁分不清他是在冷嘲熱諷還是別的, 沒搭腔,默了幾秒問:“是你把他放出來的?”

戚沉笑得肩膀微抖,語調懶散地回:“我在你眼裏是有多壞?”

在他說完,門外又響起鍥而不舍的劇烈噪音。

嘭嘭、嘭嘭嘭、嘭!

大門在中年男人的持續進攻下已然有了撐不住的跡象。

雪郁抿著唇,指尖已經嬌滴滴地抖了起來, 說到底, 他只是個從城裏來的嬌氣少爺, 只會在勾引男人方面冒冒壞水,真要碰到這種怪事,除了向更強大的雄性尋求幫助什麽也不會做。

如果換個有實體的人在這裏,應該早就撲上去了。

戚沉拉了拉領口,遮住泛青的軀體。

他不是愛解釋的性格,不怕被誤會,更不怕被和他陰陽兩隔的活人誤會,可話在喉嚨內滾了兩三回,還是冒出了口:“不是我。”

緊盯門況的小寡夫聞聲朝他分了眼神。

“閣樓那房間的符咒和封條有時間限制,時間一到就會失效,神棍每隔半年會來鞏固一次,可能是因為你住進來,引發邪祟怨氣,使封條提前失效了。”

雪郁像嚇傻了般,一言不發地聽著男人說話:“像我們這樣的靈魂狀態,可以隨時附別人的身體,如果沒猜錯,外面那具軀殼是他隨便找的倒黴鬼。”

戚沉懶懶撩起眼皮,目光挪到門邊,驟開驟閉的門縫中,是中年男人猙獰詭異的臉,他感知不到疼痛,血漿從皮毛遮蓋的頭部中央往臉上流,乍看像四分五裂的西瓜瓤。

他用頭撞開一條縫,不計後果地把手從縫裏探進來。

門閉合,那只手在力的擠壓下變形,發出嘎吱嘎吱的骨骼斷裂聲,雪郁眼睜睜看著他最長的那根手指,堅持了兩三秒,搖搖擺擺地折了下去。

“怕嗎?”

雪郁受不了這畫面,黏連的睫羽抖了幾下,誠實地嬌聲說:“怕。”

在戚沉為數不多見他的次數裏,很少見小寡夫像現在這樣惶恐不安,他唇畔醞開更濃的笑意,像在引導單純好看的學生,輕而緩地問:“那你該怎麽做呢?”

雪郁茫然:“我……”

突變在此時發生。

古宅四周環繞著大大小小的土坯房,中年男人拍打的聲音絕不算小,長達七八分鐘的敲擊和怪叫,早已經把臥床休息的村民推了起來。

一時之間,家裏開燈的開燈,點煤油燈的點煤油燈,罵罵咧咧打開窗往外探。

“是誰大半夜不睡覺鬼哭狼嚎的啊?有沒有公德心有沒有素質,明天還要打工,這麽吵讓人怎麽睡!”

“又是哪個醉鬼犯賤,管不好自己還偏要去喝,這下好了,好不容易把娃哄睡又給吵醒了,是不是你給我帶娃……乖乖,別哭別哭。”

“要我說,咱們村就該出個禁制,晚上喝醉的酒鬼不許進村,該睡莊稼地睡莊稼地,睡馬路邊都沒人管,第二天起來好好瞧瞧自己的德行,看以後還敢不敢這麽玩命喝……”

很快就有憤慨的村民要出來查看。

戚沉輕嘖了聲,修長手指翻起,利落打開門,在中年男人撲進來的一瞬,快速幹凈地撚起一張油黃符咒,貼在了他血肉黏連的腦門前。

中年男人眼神刹那間渙散,直挺挺倒在地上,與此同時,邪祟的本體如硬件不符般強制脫了出來,還沒適應,又被嘩嘩貼了兩張符。

雪郁愣愣地看著同樣癱倒的邪祟,問:“你怎麽會有這些?”

戚沉似乎有潔癖,看自己手指沒沾上血,才笑著回:“神棍給的,暫且只能讓他昏迷幾小個時,要重新把他關回閣樓,還要讓神棍親自來。”

“那神棍什麽時候能來?”

“半年來一次,差不多還要十幾天吧,放心,我手裏符還有很多,夠他與世長辭了。”

雪郁:“……”

村民的腳步逐漸逼近,雪郁像身處刀槍斧鉞中,不由自主眨了下眼,有些焦急:“這個人怎麽辦?”

戚沉輕瞥一眼,臉上還是在笑:“他手和頭傷得不輕,要送去鎮上的衛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