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第2/4頁)

“……誰知道摘完花下來……我姐的臉就變成了你……”

身側呼吸漸沉,解頤側目過去見他無常鬼相崩散,恢復原本的模樣。

嘴角翹起,解頤起身把他掰正,然後扯過被子給祁飛星蓋好。

又閉眼睡過去。

這一次,還是有故人入夢。

付國文帝十九年,邊關告急。

京城主道上有士兵打馬匆匆而過,在皇宮門下大喊:“邊關告急!”

而另一頭,紅衣的少年騎上快馬,橫沖直闖,瘋了一般飛快從街上穿行,偶有路過的被驚到,但一眼見馬上是何人後,卻又止住了罵聲。

一路穿行,近乎將馬的速度驅使到極致,後到霍家門前,祁飛星幾乎是摔了下來。

他踉蹌一步,門前的管家要伸手來扶,都被擋了回去。

少年一陣風似的推開大門,一進去就看到正廳前的兄長,他迎上前看到兄長正在梳洗。

三兄束發,身披鎧甲,轉身拿著頭盔看到闖進來的弟弟。

“三兄。”祁飛星跟兄長面對站著,雙目赤紅,近乎急切地詢問:“驛使所說是假的,對不對?”

兩兄弟相對而望,祁飛星連連追問,卻都沒得到三兄一個回答。

眼看著三兄面色疲憊,祁飛星終於察覺到了對方的裝扮。

他恍惚地看著三兄手中頭盔,喃喃問:“你要去哪裏?”

三兄轉身戴好頭盔,綁好系帶,身側仆人上前替他正衣冠。

“去雁門關。”

“飛星,雁門關失守,父親母親戰死,大兄被俘虜,二兄現在被圍困雁蕩山……這是個死局。”

三兄一向溫潤的眼睛中,此刻充滿了堅毅和視死如歸,他看著祁飛星道:“滿朝武將請求領兵支援,然我霍家子弟,同樣義不容辭。”

祁飛星猛然擡頭,伸手握住三兄的肩,近乎吼出聲來:“我也是霍家人,為什麽不讓我去!”

“飛星。”三兄輕輕撥開幼弟的手,笑著說:“我是兄長,當兄長沖在最前頭……況且你年歲尚小,即使申請領兵,聖上也不會同意。”

“聽話。”三兄摸摸祁飛星的頭。

可祁飛星還是不甘:“但你是文官,聖上為什麽會同意你去!”

“我是文官,但同樣擅長舞刀弄劍。”三兄又露出那個意氣風發的笑容來,道:“當年三兄之所以從文,是因為我霍家武官眾多。”

“別忘了,你三兄曾雙元及第,是文狀元,亦是武狀元。”

當年胸前戴著紅綢花,自整個京城打馬而過的三兄,此刻還是穿上了霍家的鐵甲,溫柔卻不容置疑地推開幼弟,走出大門,翻身上馬。

馬還是當年那匹馬,然而一身官袍換鐵甲,三兄去的方向也不是繞京一圈回家,而是背家而去,去往那個波雲詭譎,瞬息萬變的疆場。

祁飛星沒有流淚,因為霍家男兒從不輕易流淚。

一月之後,驛使來報,被俘虜的大兄英勇赴死,而三兄最後還是晚了一步。

他斬殺了敵軍將領,卻救不回被五馬分屍的二兄了。

三兄不愧是當年的文武狀元,來年三月吉報頻頻,祁飛星在家和兩位姐姐,幾乎變賣了所有的家產,換成軍資,盡數送往戰場。

祁飛星沒日沒夜地練劍,沒日沒夜地熬讀兵法,從十三的活潑少年郎,讀成了十四優秀的霍家子。

“二姐,雁門關來信了!”

祁飛星拿到了驛使送來的信件,他看著三兄寫的親啟二字,高興地快要飛起來,直奔姐姐的閨房。

大姐二姐在裏邊商討軍機,見狀也有些驚喜:“三兄的信?快拆開看看!”

打開信後,開頭便是三兄在戰場浸潤了一年半,仍舊溫潤俊秀的字跡。

「見字如晤:

信到的時候,京城還有一月該年節了罷。

京城冬日飄雪,不知兩位姐姐和幼弟在京可安好?

戰場雖苦寒,但看著失地逐漸被收復,吾心甚慰,就連這沉疴的身子都要舒暢許多。

上次去信告知家中的病,已然好了大半,你們可安心在家。

若戰事順利,冬月前吾可帶軍凱旋。

吾終於,可帶親長屍骨歸鄉了。」

一封信,看得三人沉默良久,祁飛星握拳咬唇:“我們等著三兄回家。”

“等他將父母兄長的屍骸,帶回霍氏陵墓安葬。”

“大軍凱旋……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太久了。”

這年冬月,祁飛星年滿十五,身量已然拔高了許多。

他站在樹上將紅燈籠掛在屋檐,伸手催促仆從:“愣著做什麽,三兄近日可歸,我們得先將家中布置妥當。”

“邊關苦寒盡是風沙,三兄凱旋後看到家中的模樣,應該會很歡喜吧?”

這日驛使帶來急報,連日守在宮門前的霍家仆人驚聞噩耗,沖回家中。

“驛使來報,驛使來報!”

祁飛星掛完最後一個燈籠,站在樹梢,聞言欣喜擡頭,笑著斥罵:“這麽焦急作甚,是不是三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