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親爹套路深! 又是一個一言不合就喜歡“用錢砸他”的男人。

明軒先生真人比照片上還要年輕一些。

穿著威斯敏斯特版型的蜂蜜色長風衣, 黑色工裝褲馬丁靴把腿部線條拉得十分修長,黑白豎條紋的襯衣,領口敞著兩顆鈕扣, 露著線條性感的頸線。

顧淵略過明軒先生那張仿佛“成熟版的他自己”的那張臉,看向明軒先生的頭頂鬢邊。

明軒先生那一頭燙過紋理燙的亞麻色發絲在腦後紮了個松松散散的丸子頭,跟他的小揪揪有點像同一雙手做出來的同款造型。

血脈的力量,在他和明軒先生身上展現得淋漓盡致。

就挺神奇。

顧淵堂而皇之地把這一位“疑似他親生父親”的豪門貴少、畫壇聖手從腳端量到頭,不鹹不淡地移開視線, 著落在眉宇間隱有幾分煩躁的他親舅徐哲遠身上,慢條斯理地起身, 彎起眉眼打了聲招呼:“舅舅。”

徐哲遠輕輕推了下架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眉眼裏漾起溫和的笑意應了一聲,走到顧淵身邊,把顧淵按回座位上, 順勢坐到顧淵右手邊的位置上, 歉然道:“圓圓,抱歉, 剛才過來的路上遇著了個熟人,耽擱了點時間,等著急了吧?”

顧淵輕笑。

他親舅也挺有意思, 把人“帶”過來了, 竟然也沒有半分給他介紹明軒先生認識的意思。

他親舅不介紹, 顧淵樂得跟著裝糊塗,完全把施施然坐到他親舅對面的明軒先生當成蹭吃蹭喝的空氣, 順手給他舅倒了一杯大麥茶, 笑眯眯接上他舅的話茬, 揉著軟肚皮跟他親舅撒嬌:“ 急倒是沒急, 就是有點餓得慌。舅舅大概不知道,我今兒上完課就一直在工廠裏忙,中午就劃拉了半碗米飯,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說著,顧淵對著徐哲遠豎起一根手指,眨著眼睛玩笑道,“我琢磨著我等會兒能吃掉一整只羊。”

自家外甥並沒有因為他多“帶”了一位“不速之客”過來而跟他心生隔閡,徐哲遠不著痕跡地松了口氣。

眼尾余光掃過自顧自地給自己倒大麥茶的男人,徐哲遠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心,擡手揉著顧淵的小揪揪,溫聲道:“那就趕緊去點菜吧,想吃什麽點什麽。”

狼太太羊莊這裏的羊肉都是空運過來的新鮮灘羊肉,點餐不在包間裏,需要去前台自己挑想吃羊的哪個部位。他舅催他去點菜,十有八1九是想支開他一會兒。

顧淵眼尾余光掃過垂眸喝茶的明軒先生,乖兮兮地起身:“ok!貼心點菜工立刻上線,舅舅有沒有什麽忌口?”

徐哲遠笑著說沒有。

至於明軒先生有沒有忌口,舅甥兩個默契地把“不禮貌的無視”貫徹到底,誰也沒關心。

等顧淵離開包間之後,徐哲遠臉上溫和的笑意一斂,總是溫文儒雅的男人神色清冷地看著坐在他對面的明軒先生,冷聲道:“人也見到了,司先生可以告辭了嗎?”

明軒先生捏著白瓷茶杯,笑吟吟地看著徐哲遠,心平氣和地說:“面都照過了,你總得幫我跟那個孩子引見一下。”

徐哲遠冷笑,面無表情地盯著明軒先生沒吭聲——他的教養實在是讓他做不到對眼前這個、在他年少的時候給過他不少人生引導的“兄長”惡語相向,但是,這位“兄長”帶給他姐姐的悲劇又讓他沒有辦法跟他和解。

“一晃二十年不見,你竟然還是這樣的脾性。”一如教他畫牡丹的老師徐鴻源老先生,君子端方,溫良和煦,交絕不出惡聲。

就給了他這樣的人,可乘之機。

明軒先生端量著徐哲遠眉宇間的冷意,不緊不慢地說,“關於你姐姐之木的事我很抱歉。斯人已逝,不好細言過往的是是非非。不論如何,之木的悲劇都與我脫不開幹系,我不奢求你能和我盡棄前嫌,我只希望你能夠給我一個彌補那孩子的機會……”

明軒先生指尖不緊不慢地點著桌面,仔細觀察著徐哲遠的神色變化,放緩腔調,“你也知道,那個孩子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受了不少的委屈。”

一句“你提起我姐的時候那麽輕描淡寫,你知道我姐給那孩子起的什麽名字嗎”溜到嘴邊,又覺得這話說出來沒什麽意思。

想說“這麽些年,因為你們當年的過錯,而受盡磨難與委屈的孩子不止這一個。如今兩個孩子勢如水火,親生的這個還好,另一個眼見要歪,最後還不知會如何收場。”,又怕話說出來,萬一被點完菜的顧淵聽見的話不合適。

更何況,司明軒沒有菩薩心腸,並不會關心顧思明如何。

徐哲遠耷拉下眼皮子,憋著胸口那一團驅之不盡的悶氣,不見喜怒地說:“司先生,我不予你為難已經是我最大的涵養了,請你不要得寸進尺。”

明軒先生無奈道:“哲遠,不是我非要跟你得寸進尺。你應該知道,我真要跟那個孩子相認,直接找上門也好,找別人做中間人也好,其實方式多的很。我之所以一直想要你幫我們引見,無非就是覺得由你來引見最合適,也最容易讓那個孩子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