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這算什麽? 夢、境、照、進、現、實?!

榮恒大廈,地下停車場。

膚色蠟黃,眼底烏青的黃毛青年緊緊地攥著一把剔骨刀,坐在光亮的黑色邁巴赫前車蓋上,陰冷地盯著不遠處的電梯,有一下沒一下地劃著車漆。

“叮!”

在電梯門打開的瞬間。

黃毛青年挺直脊背,把剔骨刀背在身後,慢吞吞地朝著電梯裏出來的那一行人走過去。

那一行人光鮮亮麗。

走在最中間的兩個青年,左邊那個高大冷峻,右邊那個眉目風流,一樣的矜貴,一樣的耀眼,襯得迎著他們走過去的黃毛青年仿佛走錯“片場”的小醜。

高大冷峻的青年看見黃毛青年,眉心皺起,就像看見了臟東西一樣,嫌惡地挪開視線,繼續跟走在他右手邊的幾個部門經理交代工作。

黃毛青年仿佛早就習慣了這樣的嫌惡,攥緊藏在背後的剔骨刀,臉上堆起諂媚的笑,繼續往前湊過去。

三米。

兩米。

一米。

黃毛青年突然使出吃奶的勁兒,攥著剔骨刀朝著高大冷峻的青年刺過去。

與此同時,眉目風流的青年突然往右錯了一步。

尖銳的刀刺破名貴的西裝面料,殷紅的血順著剔骨刀滲出來,染紅了淺灰色的西裝,眉目風流的青年仿佛不知道疼,緊緊地攥住半截刀柄,冷笑著狠狠地踹向黃毛青年的肚子。

一腳。

兩腳。

……

沉悶的撞擊聲在空蕩蕩地下停車場裏顯得格外清晰。

高大冷峻的青年回頭瞥了一眼,當即色變,一腳踹在黃毛青年胳膊上。

黃毛青年疼得扭曲了灰暗的臉,不得不松開剔骨刀,又被一腳踹在肚子上,斜飛出去,撞在柱子上,順著柱子滑落在地上,蜷著幹瘦的身子,半天沒動彈。

高大冷峻的青年抱住眉目風流的青年,看著他迅速灰敗下去的臉色,手都在抖:“顧淵!你堅持住!”

寂靜的停車場瞬間嘈雜起來,報警的報警,叫救護車的叫救護車,圍住黃毛青年的圍著黃毛青年。

黃毛青年也沒想逃。

癱在地上,透過一條條腿之間的空隙,快意地看著高大冷峻的青年:“顧林,顧淵活不了了,你弟弟活不了了,他是替你死的哦!”

顧淵擡起手,想替他哥擦眼淚。

看著手上淌著的血,顧淵手一頓,搭在顧林肩上,笑道:“早就跟你說那就是一群養不熟的白眼狼,你偏不聽。”

顧林抿了下削薄的唇:“別說話,省點力氣。”

顧淵搖搖頭,說:“哥,別再心軟了。”,

顧林點頭。

“哥。”

顧淵看著顧林笑,灰敗的臉色也難掩無邊的風流,“我睡一會兒。”

“顧淵!不準睡!”

“顧淵!”

“……”

*

“顧淵!”

“顧淵?”

“……”

“叫魂兒”似的呼喊聲,一聲連著一聲。

顧淵短暫地恢復了一瞬間的意識,嗅著醫院獨有的消毒水味,模模糊糊地想——他哥這是從哪找了倆話癆照顧他,聒噪死了。

聒噪歸聒噪,知道自己沒死,顧淵放心的徹底昏了過去。

然後,顧淵做了一個“夢”。

夢裏他成了信都鋼鐵巨頭顧家的假少爺顧淵,從小就是他養父養母刷他爺爺好感的工具人,刷好感的時候摸摸頭,用不著的時候不理不睬,就好在“他”心大,傻樂呵著追在竹馬池昱屁股後邊,作到了18歲。

18歲那年,真少爺顧思明找上門來,“他”也沒被送走,就還挺感動。

知道他親媽有短暫性精神障礙,正常的時候溫柔慈愛,但發病時十分歇斯底裏,幾次差點掐死顧思明;親爹是個賭鬼,對顧思明非打即罵,家裏的錢都被“他”親爹拿去賭了。

顧思明生下來就Fanconi貧血並先天性心臟病,要不是池昱家裏搞得那個“昱陽小天使基金”資助,顧思明可能都活不到18。

顧淵就挺愧疚。

尤其是在“無意間”知道顧思明6歲的時候,親眼看著他親爹殺了他親媽,後來一直小心翼翼地在他親爹和後媽的苛待下艱難生存之後,這種愧疚就達到了頂峰。

顧淵掏心掏肺地對“可憐單純就是有點茶”的顧思明好,就算顧思明看上了他舔了好多年的竹馬池昱,也還是把顧思明當成親兄弟,到死都不知道正是這個“親兄弟”一步一步,把他搞得眾叛親離、一無所有的。

這個“他”就蠢得挺清新脫俗。

在“夢”裏,顧淵還在想,這他媽不是《真少爺又茶又病嬌》的劇情嗎?

就因為他跟這個傻白作假少爺同名同姓,他同母異父的妹妹為了膈應他,可是在家裏循環播放了小一個月的有聲小說了。

顧淵記性好,過耳不忘,就東一耳朵西一耳朵的聽,小一個月下來也把《真少爺又茶又病嬌》的劇情倒背如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