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第3/4頁)

賀晏臻擡眼,他現在跟何意的聯絡不是很多。因何意這次與他有十三個小時的時差。

往往何意在條件簡陋的手術室裏做手術時,賀晏臻已經入睡。

或者賀晏臻在車流中穿梭,看著城市盡頭的落日熔金時,何意正小心翼翼經過貧窮的村落和荒蕪的土地,迎著黎明開始一天的工作。

他當然會想見面,想擁抱,想親吻……

賀晏臻嘆了口氣,末了卻輕聲道:“我跟何意並沒有真正的分開過。”

走出餐廳時,外面浮起陣陣暖風。路邊的晚櫻叢叢簇簇,小區的老杏樹繁麗如雲,在暮色中揚起一片杏粉

賀晏臻驅車回家,遠遠望見這一幕,忽然很想發給何意。於是他靠邊停車,將鏡頭打開,拉近,手指輕觸快門鍵。一個瘦高的人影便這樣不期然地拉著行李箱走進了取景框。

時間似乎定格在了這一刻,賀晏臻難以置信地擡起頭。

鏡頭裏的人似乎也有察覺,他轉身回眸,清冷的目光越過人潮往街邊一望,隨後雙眼微微睜大,亮如星芒。

賀晏臻已經推開車門,大步流星地穿過馬路,朝拉著行李箱的何意走了過去。

路燈唰地一下在頭頂亮起,何意的目光牢牢地罩著他,看著他走近,盯著他俊挺的鼻子和濃密睫毛下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閃動著淚花。

“你不是說還有半年嗎?”賀晏臻低聲問。

“太想你了,所以提前回來了。”何意笑答。

賀晏臻搖搖頭,他想擁抱,但左右看看,竟然不合時宜地感到了不好意思,只嘀咕了一句:“少來,你少糊弄我了。”

“好吧,我是申請了辦公室的工作,”何意笑著將行李箱交給他,在賀晏臻伸手來接時,何意卻抓住了他的手腕,將人往身前一扯。

耳垂上傳來一下尖細的刺痛,賀晏臻愕然,等回過神後臉上騰地一下紅透,身體的沖動差點決堤。他反手將何意抱住,身體貼緊。

“你故意的,學長。”

“是啊,”何意笑著應了一聲,頓了頓,又道,“我早就想這麽做了。”

“耍流氓?”

“嗯。”何意把下巴搭在他的肩膀上,“誰讓我喜歡小學弟呢。”

賀晏臻抱著他悶笑出聲,胳膊隨之收緊:“學長,這是你第一次主動跟我表白。”

之前都是賀晏臻千方百計往外套話。這曾經是他的遺憾——何意從沒有在不受任何人和事的幹擾下,主動地向他表達,我喜歡你。

賀律師有一點點的委屈。

“怎麽可能呢?”何意卻拍拍他的背,輕聲道,“我給你寫了那麽多次‘我愛你’。”

賀晏臻愣住,這次,他猛地站直身體。

“除了第一份是家信。”何意笑道,“其他的那些可都是情書。”

他學了十幾種非洲土語,用拼音在信末記下“我愛你,我的戀人”。

除了他以外,不會有人看得懂。因為那只是他虔誠的告白。那些年因為自卑而羞於說出口的話,被他補了個痛快。

後來,賀晏臻將這些信件復印出來,一張張平鋪開,用玻璃板壓在了書桌上。每天倆人下班回家,吃飯前,賀晏臻都會磨著何意教他一兩句。

再後來,倆人婚禮上,何意跟賀晏臻走向彼此。在最後十二步時,何意舉著話筒,以純正的部落語言的發音,一步一告白。

樹蔭下,白色西裝的年輕人揚起面孔,黑發上跳躍著光圈,微彎的眼睛眸光瀲灩,神容聖潔。

賓客們無不歡呼,大家鼓掌,吹口哨,然而不過數秒,又都安靜下來。

因為在紅毯另一端,黑色西裝的賀晏臻,竟也手執話筒,含笑望著何意,低聲念出一模一樣的土語。倆人步調一致,聲音一高一低,一亮一沉,宿命般堅定地走向彼此。

賓客們齊齊看傻了眼。

大家稱之為本世紀最浪漫的婚禮和告白。

甄凱楠也這麽想,直到一年後,何意因帶領團隊攻克了幾個國際難題,被邀請回A大做演講。

有學生在提問環節俏皮地問他感情問題,何意大大方方地提到了愛人賀晏臻。

那學生問:“學長身邊有過更優秀的人嗎?”

何意笑著點頭:“有過。”

留學時,工作時,做志願者時,他都遇到過條件卓越的表白者。

“但別人再優秀,都不會影響什麽。因為我和賀先生除了感情基礎外,我們還一起經歷了很多,也成長了很多,我們是彼此的青春,無可替代。”

學生們歡呼,認為這足夠浪漫了。

何意卻在停頓了幾秒後,聲音放輕,一字一頓地補充道, “除此之外,他還是我的引路人,教我收余恨,免嬌嗔,且自新,改性情。也是我的勇士,為我劈風斬浪。他還是我的幸運使者,我曾畏怯的祈求一盞燈,而他給我點亮了滿天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