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第2/2頁)

頭一回見到靠嘴皮子退敵的。

不過或許也不僅僅是嘴皮子,畢竟柳二公子套上戰甲,當真像個自帶聖光的神仙,舉手投足溢彩流光,看起來像是時時都要奔著九萬裏長空而去,很有幾分威懾力。

太嚇人了,得給驍王殿下看牢一些。

而那些信徒們也停住了腳步,他們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一共有多少人,所以先互相數了數,數了四五遍才數明白,真的是四百二十二。

“那,那還走嗎?”

“……”

現場一片靜默。

沒人再提走的事,因為誰都知道,那位驍王殿下的軍規極為嚴苛,逃了再被尋回,不死也得脫層皮。

於是還真就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地上。

玉蒼屏一帶,正巨石如滾雷,跌在地上,砸了個地裂天崩。

這是白福教最後的壁壘,而大琰的七路人馬也已將周圍清剿得七七八八,眾多頭目死的死,傷的傷,降的降,只剩下一個木轍。

他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殺人只驅策烏蒙雲悠等一眾殺手,活像個不通武學的斯文人,現在才第一回 拿出塵封已久的兵器,是兩把蛇形長刀。

第一波攻上前的琰軍被震落山崖,梁戍飛身接住一名兵士,將他丟入人群中,自己拔劍出鞘,直取木轍面門而去!

對方似靈蛇閃身避讓,冷笑道:“驍王殿下果真同傳聞中一般,用兵如神,狠戾嗜血。”

“對你這種邪魔頭子,哪怕淩遲處死,血祭整片西南,亦不為過。”梁戍道,“本王今日便來取你的命!”

木轍並不想死,但哪怕要死,他也要拉著眼前的人一起死。山野間的血已經將泥土都染紅了,白福佛母的呼聲由剛開始的山海咆哮,變成眼下稀稀拉拉的叫喊,而很快的,就連這份稀稀拉拉也會被琰軍的長槍挑斷。白福教大勢已去,自己苦心經營十余年的大業亦如廣廈傾覆,昔日的風光與雄心,如今終化作一片虛幻泡影。

自己再也沒有下一個十幾二十年,去構建一份新的事業了,無法長驅直入攻進夢都王城,坐上夢寐以求的王位,也就無法將心上人奉為天下之母。她生時是為人鄙夷的娼妓,死後也將是為人鄙夷的娼妓,往後人們在提起盈玉顏三個字時,永遠都會將她與皮肉生意連在一起,語調也會帶著十成十的輕薄下流。

她再也沒法成為這全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了。

這個認知使木轍感到了鋪天蓋地的恐懼,而這鋪天蓋地的恐懼,很快又化為了鋪天蓋地的憤怒。

他看著梁戍,一字一句道:“好,那我就殺了你,為我的阿盈報仇!”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兩把蛇形大刀如同有了生命一般,竟發出震顫與嘶吼。高林從未見過這邪門套路,忙高聲道:“王爺小心!”

梁戍握緊劍柄,他當初曾親眼目睹了譚府的慘狀,又豈是“屍橫遍野”四字所能概括,那時死去的不僅僅有譚家人,還有許多護院與侍衛,能在一夜之間屠戮這百余條人命,對方的功夫理應高到邪門。

更何況那還是十幾年前的事,十幾年後的兇手,只會更加深不可測。

木轍揮刀咆哮,帶著對心上人的自我感動,像殺紅了眼的野獸,只想將眼前這摧毀了自己圓滿計劃的人徹底撕碎,他內力似毒蛇橫掃,梁戍騰身避讓,手中寒光刺目。

“轟!”

碰撞出驚天動地的巨音。

常小秋收拾完了眼前一群邪教徒,片刻不歇地,也策馬馳向山腰,原想助梁戍一臂之力,可人還未走到跟前,就被程素月淩空一把拎走,戰馬受驚跌落下山,摔斷了一條後腿,而緊隨其後的,就是木轍那把形狀恐怖的刀,“砰”一聲插在先前他待的地方。

少年驚出一身冷汗,程素月擡手一劍欲擋,鋒刃卻“當啷”被斬為兩截!眼見木轍又要砍下第二劍,關鍵時刻,幸有梁戍及時趕到,他長劍貫日,在木轍肩上留下一道深深血槽,對方卻像失去痛覺一般,反倒回身陰森詭異地笑。

草叢中有細細沙沙的聲響。

像是被血腥味催生了毒花,整片大地突然都變得不安穩起來,似乎有什麽東西正要蓬勃生出。梁戍眉峰一皺,將程素月與常小秋一掌送至安全處,同時反手一劍,一條毒蛇似軟綿綿的面條,落在了草叢上。

其余蛇蟲立刻蜂擁而至,將同伴啃噬得只剩下一條慘白的,細細的骨架。

高林遠遠地沒看清:“地上是什麽東西?”

他以為是自己眼花,取出千裏鏡一觀,頓時倒吸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