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第2/3頁)

話是這麽說沒錯,但在此種風雨如晦的行軍時刻,前有叛軍後有流民,白河三不五時還要像個篩子一樣漏水,別說是找能讓堂堂驍王殿下入眼的喜事,就算只想找一戶人家蹭頓喜酒,怕都難於登天。

阿寧自告奮勇:“我去問問高副將!他這麽多年一直待在西北,肯定要比我們更了解王爺的喜好。”說完就站起來,踮腳往遠處一看,高林正好在同人說話,於是立刻小跑過去。

“來得正好。”高林一指,“那邊在烤野雞,吃不吃?”

“不吃,我來是想問一問,”阿寧道,“王爺平時可有什麽喜歡的東西?”

高林立刻就清醒了幾分,等會兒,好端端的,為什麽要跑來問這個?再結合自家王爺那說不得的夢……他一把握住阿寧的胳膊,壓低聲音問:“是你家公子要問的嗎?”

阿寧被這份激動熱切給整糊塗了:“對,是我家公子要問的。”

高林連道:“好好好,好得很。”

阿寧越發納悶,怎麽就好得很了。

高林在做媒方面經驗匱乏,遠不及殺人來得熟練,面對自家王爺這好不容易才冒出頭的紅線,是半個字都不敢多說,生怕不小心給攪和黃了,於是設法拖延道:“我得好好想想。”

阿寧很吃驚,這還要想?

高林正色解釋,王爺平時忙於戰事,極少將私人喜好表露在外,而我又很粗心,所以得仔細回憶回憶。

阿寧回到自家公子身邊,將原話轉述給他,又道:“高副將也不知道為什麽,看起來好像很高興的樣子。”

柳弦安也不懂,這有什麽好高興的?主仆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半天,最後得出結論,那八成是在高興別的事情吧。

而高林此時還在感慨,原以為是自家王爺一廂情願的單相思,萬沒料到現在竟然還出現了相互鐘情的苗頭,佳話啊!他本想立刻就去報告這一喜訊,結果卻被親兵告知王爺已經歇下了,睡前還喝了碗安神湯,便只好將話先憋回去,憋了一整個晚上沒睡,第二天頂著發黑的眼圈,精神奕奕地到處亂竄。

梁戍道:“你這造型是中邪了,還是被人給打了?”

高林一臉欠揍的高深莫測,將該匯報的軍務匯報完,方才神神秘秘地湊近:“王爺,有喜事。”

說話時的鼻息落在脖頸處,梁戍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瘆得慌:“你給我站直了大聲說。”

高林道:“這事大聲不得。”

梁戍皺眉:“什麽喜事不能大聲?”

高林清清嗓子,這可是你讓我大聲的啊!於是扯起喉嚨道:“昨晚柳二公子讓阿寧來找我了,問王爺——咳咳咳!”

一句話沒說完,就被梁戍拎起後領扯到了僻靜處,一代名將差點當場斷氣,淚眼婆娑還要被逼問:“問什麽?”

高林遭此無妄之災,氣若遊絲:“問王爺喜歡什麽。”

梁戍眉梢微微一跳:“哦?”

高林抓緊時間順了兩把氣,將阿寧來問的事情細細說了一遍,又道:“我推說得仔細想想,阿寧便回去了,又同柳二公子湊在一起,兩人說了半天的話,肯定還是在議論王爺。”

梁戍不動聲色:“為何要問這個?”

高林雖然是光棍一條,但很上道:“自然是因為關心。”這種推論很合理啊,倘若不關心,不愛慕,誰會在乎另一個人喜歡什麽?

梁戍心情舒暢。

“那我要怎麽回話?”高林還在惦記這個,“總不能老實告訴柳二公子,王爺就喜歡去沙漠裏打狼吧,這聽著也太沒事找事了。我看月牙城裏的那些媒婆在給老光棍說親時,都知道把歪瓜裂棗刷上一層光面漆,吹得天花亂墜。”

但詩詞歌賦琴棋書畫,也沒法現編,稍有不慎就會露餡,更丟人。

高林平時沒覺得,現在專門列出來,才驚覺自家王爺竟如此不學無術。

他提議,我這兒還有個塤,不如王爺現學著吹吹,至少算一門樂器,而且在西北長夜裏獨自吹奏思鄉曲,聽起來還有那麽一絲悲壯的落寞,比較動人。

梁戍道:“所以你覺得在這種時候,本王仍可以每天抽出一個時辰,跑到十八裏外的無人處去自學吹塤?”

高林:“……那我們也可以再想想別的。”

不需要學的,不殘暴的,不丟人的,不露餡的。

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樣。

阿寧飛奔去找自家公子:“方才高副將來找我了,”他跑得直喘氣,“他說王爺在西北的時候,最喜歡去大漠深處看星野長空。”

這是高林差不多挖空了腦仁子,才替自家王爺想出來的“愛好”,一則簡單,是個人都會擡頭看天,二來又同吹塤有著一樣的高遠與孤獨,而且看星空總不能是幹看吧,多少都要伴隨一些思考,這氣質不就立刻提上來了?當說不說,簡直像個浪漫的詩人,和熱愛打狼的沙漠悍匪有著本質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