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第2/4頁)

“桑大夫。”她主動打招呼,“你的病好了?”

桑延年被這小女娃問得面上一熱:“好了。”又壓低聲音,“大家都知道我病了?”

“嗯,都知道。”桃花說,“人人都在說。”

“說……”桑延年原本想問說什麽,但心裏清楚,肯定不會是什麽好話,便將話頭截斷,“你去玩吧,我過去看看。”

他還專門整理了一下衣冠,方才去了空地。而百姓當著他的面,肯定是不會取笑的,人人都知道桑延年要面子,心眼小,愛報復,不想沒事觸黴頭,所以一個個態度友好:“桑大夫來啦。”

桑延年站到柳弦安身邊,小聲說:“我來幫忙了。”

柳弦安讓他自己去搬了張椅子:“那桑大夫就先坐著看一會兒,我一邊取蟲,一邊講解給你聽。”

桑延年連連點頭:“好”

他暗自打定主意,此番要好好爭回面子。

……

山下府衙。

桃花的娘又送了一籠屜的山藥米糕來,做成兔子形狀,點上梅花紅點,一只只看著分外可愛,千叮萬囑要讓神醫多吃一些,健脾養胃。

程素月驗完毒後,正準備差人送上山,卻被驍王殿下中途截胡。她一邊備馬一邊問:“王爺最近怎麽總往大坎山上去?”

梁戍答:“因為風景好。”

程素月沒懂,不就是光禿禿的一座綠山,雖說夏日裏的確百花繁盛,但十座山有八座不都長這樣,能有多好的風景,竟值得一趟又一趟地專門去看,看得連玄蛟都認下了那條路,到了分岔道口,馬頭一甩,拐彎拐得風雷轟轟,連一絲猶豫也無。

這回也是一樣,程素月還沒掛好馬鞍,它已經在原地跺腳擺頭打了半天響鼻,將“迫不及待”四個字詮釋得分外淋漓,還噴了姑娘一臉口水。

程素月拍了一把馬臀,笑罵:“混賬東西,那山上又沒你媳婦,一天天的急什麽?”

罵完一回頭,就撞上了自家王爺皮笑肉不笑的眼神,頓時一股涼意鉆腦髓,三伏天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別問,不敢動。

梁戍從她手裏接過點心匣子:“扣你十天月銀。”

“啊?”程素月哭喪著臉,“我下回不罵它了行不行?”

“不行。”梁戍翻身上馬,“讓你長點記性,省的以後再胡言亂語。”

“可是……”程素月眼睜睜地看著玄蛟一路絕塵而去,帶著對十天月銀的心痛嘟囔,“可是我又沒說錯。”

那山上確實沒有媳婦啊!

只有柳二公子的小紅馬,最近心情還不太好,因為阿寧想讓它減減肥,所以削減了不少夜食。此時它正在馬廄裏咀嚼著沒滋味的幹草,聽見遠處傳來玄蛟的嘶鳴,連眼皮都沒眨一下。

柳弦安也聽到了玄蛟的叫聲,他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讓後面排隊的百姓先回去吃飯,下午再來。自己則一路回到住處,果然見桌上多了個點心匣子,洗凈手打開之後,一只一只的小兔子分外可愛。

梁戍從門外進來,手裏還拎著一小壺酒,香氣濃郁,上頭貼著紅色的封簽。

柳弦安問:“城中有人成親?”

“誰會選在這種時候成親,要什麽沒什麽,酒樓裏怕是連席都湊不出十桌。”梁戍道,“是石瀚海在樹下埋的酒,他侄女成親時用了一些,這是剩下的。”

“原來是女兒紅啊。”柳弦安倒了一小杯,“沾點喜氣。”

梁戍皺眉:“嗓子怎麽啞成這樣?”

柳弦安抿了一小口酒:“說了一早上話。阿寧治好了桑延年的驚懼病,他今晨主動提出要來幫忙,我就讓他坐在一旁看著,順便講了取蠱蟲時應該注意的事情。”

“聽懂了嗎?”

“沒有。”柳弦安道,“我並沒有問,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是半句都沒聽明白的。 ”

梁戍暗自搖頭,給自己也斟了一杯酒。

柳弦安吃完兩三個米糕,肚子一飽,就又想起了昨晚的夢境。

梁戍問:“在想什麽?”

“啊?”柳弦安心虛地回神,“沒什麽。”

梁戍道:“看著不像是沒什麽。”

柳弦安嘴硬:“確實沒什麽。”

但也可以勉強有一有。

他斟酌再三,又捏起一塊米糕,假裝很不經意地說:“我有一位朋友。”

梁戍一笑:“好,你有一位朋友,然後呢?”

“然後他總是在洗澡,一洗就洗很久。”柳弦安問,“王爺覺得這是因為什麽?”

梁戍看著手中酒杯:“或許是他覺得自己身上罪孽太多,殺氣太重,所以想洗掉一些。”

柳弦安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答案,一時竟愣了。

“不對嗎?”梁戍看著他,“那也可能是因為別的吧,總歸一個人若是覺得自己幹凈,是不會一直洗澡的。”

柳弦安便沒有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梁戍突然伸出一根手指,像敲門一樣,在他腦袋上叩了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