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唯有詛咒師知道的世界（第2/3頁）

夏油傑有一種近乎悲壯的使命感。

最可怕的在於，大部分人都生活在自己的井裏，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正如曾經的他。

此時此刻的夏油傑，站在鮮血之中。他的周圍除了屍體，也只有被他所操縱啃食死屍的咒靈。

……殘忍嗎？他不覺得，他甚至覺得，自己下手太輕了，僅僅是單純的‘死亡’，太過便宜他們。

這裏是，五條悟無法想象的世界。

人類如何殘酷的對待咒術師，每當他以為自己知道很多，每一次接觸，又會發現自己還是太過天真，沒能想象到，人類的罪惡程度沒有所謂的極限。

他已經見過很多，將咒術師當做異類虐待、迫害的例子，但這裏——更為讓人難以忍受。

女子被剝光了當做量產咒術師的牲畜，男人被剝掉皮拔掉指甲當做‘原材料’賣掉，咒術師在這裏被當做一種擁有特殊力量的奇異‘道具’的原料。

是的，普通人無法制作咒具，但是咒術師可以。有的咒術師是同伴，是同樣被迫害的人，而有的——尤其是詛咒師，他們舍棄了身為人的下限，也毫不在意他們的同類。

……蛆蟲。比猴子還低等的蛆蟲，就是助紂為虐，殘酷利用傷害自己同伴的家夥。

夏油傑摧毀了這個由普通人運營管理，通過虐殺養殖咒術師，提供給詛咒師原材料的工廠。

他沒能救下任何人，這裏的大部分同類已經被徹底破壞了精神，只能由他代為送葬。

“悟，幸好啊，幸好不是你看到這樣的場景。如果是你，說不定後續會變得怎樣。你就一直站在你應該站在的地方就好，這裏是你……不該觸及，也不該理解的世界。”

夏油傑嘆息一聲，似乎想自我寬慰，可依然無法消除這個地方帶給他的沉重與絕望。

夏油傑的悲劇在於，大部分人無法理解他的痛苦，與他所看到的世界。

生活在禦三家頂端的五條悟無法理解那樣弱小又擁有力量的咒術師的命運會是怎樣。

一直在咒術高專之中的年輕咒術師們，恐怕也無法想象，這世上有這麽多自己的同類被人類像豬一樣配種、剝皮、再殘酷殺死。

最可怕的是……你覺得，這樣的地方，咒術界真的全不知情？那麽價格昂貴的咒具從哪裏來，咒具材料從哪裏來，你要說他們完全不知情？

夏油傑找到了交易記錄，從中證實自己的想法。

他們當然知情，他們就是最大受益方。當然，哪怕你把這本冊子拿到他們眼前，甩在他們臉上，他們依然會‘不知情’。

就好像他叛出咒術高專後，聽說自己的普通人父母被他自己親手殺死，所以高層才會通緝‘瘋狂的詛咒師夏油傑’。真有趣不是嗎，在這個故事裏，利用咒術控制父母攻擊他的術士，來自高層的絕殺令，他被迫做出的最終選擇——完全，什麽都不存在，好像就該順序相反，仿佛曾經發生的一切都是他瘋狂之後的臆想。

夏油傑不想辯解什麽，他的確殺了自己的父母，結局是他自己的選擇，那麽就不用辯解。

他終究明白了，自己如此弱小，他不是五條悟，弱小如他，拯救不了所有人。

普通人與咒術師，他選擇咒術師。同樣是咒術師，同伴與非同伴，他選擇同伴。就這麽簡單。

他比其他人看的更清楚的一點是——咒術師，從本質來說，已經跟普通人相差甚遠。

兩者的沖突根本無法避免，說不好聽話，人類間的矛盾是種間矛盾，人類跟咒術師之間的矛盾，卻是種族鬥爭。

看清了咒術師跟非術士的本質差別，是夏油傑的不幸。他太在意其中的差別，又見過了太多人類的黑暗面，他已經不相信，連‘物種’都不同的兩種生物能共存，既然是要競爭，自然要想辦法成為活下來的統治者。

他知道自己或許不是正確的，他不是五條悟，沒有那麽強大到可以永遠‘正確’。

但是除了這麽做之外，你要他該怎麽辦？除了想辦法組織起來活下來的同胞，帶他們繼續活下去，將普通人踩在腳下之外，他還能怎麽做？難道要他眼睜睜看著弱小的同胞受盡迫害——是的，多麽可笑又可憐，他的同胞，是多麽的弱小！他們本應該更聰明、更強大、更優秀，明明他們能看到世界的真實，卻要為普通人送死，被普通人玩弄在股掌之中。

夏油傑偶爾會妄想，如果五條悟能理解他，幫助他該有多好，那麽他們的願望很快能達成。

但是偶爾，也只是偶爾，像現在這樣，他更希望五條悟依然站在另一邊世界，不要踏入這邊。

“我們兩人的選擇，終有一日，會得出結果。”

無論是誰，哪邊是正確，終究都是為了同伴所爭取的未來。夏油傑這麽確信。